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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明远
雨是大自然对人类以及万物的润泽和恩赐。
我喜欢雨。喜欢春雨,“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喜欢秋雨,“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喜欢冬雨,“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我更喜欢夏雨,“风如拔山努,雨如决河倾。”
雨,也有自己的季节。夏天便是雨的季节,我们把它叫做“雨季”。虽然一年四季都会下雨,但其它季节都没有下出雨的水平,没有下出雨的真面目,只有夏天的雨,才下得痛痛快快,酣畅淋漓,无拘无束,自由洒脱。
夏天,赤日炎炎,热浪滚滚,酷暑难耐,令人窒息。庄稼干渴得卷曲了叶子,老狗坐卧不宁,田间的道路上尘土飞扬。地上的万物多么盼望来场透雨呀!这时候,夏雨往往不期而至,给人们带来一阵惊喜。正如人们所说,“夏天孩儿脸,说变就变。”不一会儿,乌云迅速聚拢起来,雷神爷似乎纠集了整个宇宙的力量,搬运来无数吨炸药,要把天穹炸个稀里哗啦。但见那电鞭像一条巨龙吐着火舌撕裂长空,一声清脆的霹雳震耳欲聋,狂风挟着怒号呼啸而来,骤然间便下起瓢泼大雨。暴雨下得恣肆狂放,气势非凡,突然而来,骤然而作,慷慨激越,惊心动魄。刹那间,街道上积水汇集成河。那巨缎般悬挂在空中的闪亮雨幕,给人以无比美好和深刻的感受。雨花,是只有夏天的雨才能开得出来的花,因了地上的土壤和条件不同而开出不同颜色的花。在混浊的土路上,开出黄土色的花朵,在清澈的石槽或硬板地上,开出无色透明的花朵,开得密密麻麻,无以计数。哪怕稍纵即逝,也要开得认认真真,热情奔放。路边上,墙根处,小草被风吹雨打得左右摇摆,但它们不向命运低头,风头雨点打过之后,又顽强地挺立起来,显示出不屈不挠的精神。
雨声,是天然美妙的音乐。狂风暴雨好似紧锣密鼓、千军万马、气势磅礴的交响乐,令人心肺涤荡,振奋昂扬。雨水敲打在屋瓦上,挟股股的细流沿瓦槽与屋檐汩汩而下,组成一张密密的网,鸣响出各种不同意味的声音,像强劲的电琵琶弹奏起来,大珠小珠落玉盘,营造出一种波澜壮阔的恢宏场景。而雨稍微小一点之后,变成斜风细雨,如同舒缓淡雅的摇篮曲,让人心驰神往,如痴如醉,营造出一种恬适安逸的梦境。
虽然夏雨也有怒气冲冲、不依不饶、没完没了、不尽如人意的时候,发起脾气来把庄稼淹得一塌糊涂,把村庄浇得墙倒屋塌,甚至把低洼地带变成为水乡泽国,一片汪洋,但那不是雨的错。雨水是宝贵的。在大地干旱的时候,下雨就像天上直接掉下来的钱,能省下人间多少人力物力财力浇地啊?农民们非常感激,常说这是老天爷在下票子。而天不旱的时候下雨,甚至阴雨连绵,人们不会或者说还没有能力把雨水收集、储存、利用起来,水库、河流、湖泊、堤坝等水利工程可以抵挡一阵子,但更多的是让雨水白白浪费掉,多么可惜呀!大自然按照自身的规律运行,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人只能主动地适应它、利用它,将来人们如果能够把风雨雷电全部为我所用,那该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多么巨大的能量啊!
夏雨过后,花朵更加娇艳,树木更加葱茏,草叶更加光鲜,空气更加清新,大地经过雨水的梳洗打扮更加漂亮,天空被雨水擦拭得更加亮丽。雨水带走了尘世的喧嚣与浮土,赐予了万物蓬蓬勃勃的生命形态。听千蛙和鸣,闻一池荷香。一切有生命的东西,都在这夏天的雨水世界里,繁茂地生长着、发展着,每个苦热的心灵,都感到阵阵湿润,享受着难得的清凉和惬意。南宋蒋捷在《虞美人·听雨》中写道:“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走过了少年的无知无畏与和风细雨,告别了青年的横冲直撞与暴风骤雨,穿越了壮年的奋力拼搏与绵绵阴雨,闯进了老年的万籁俱寂与无风无雨,再回首,还是欣赏夏雨,还是向往能够呼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的激情岁月。
我喜欢雨,特别喜欢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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