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针元(中)上世纪80年代摄于北京。 王嗣梅 供图
王嗣梅讲述父亲王针元的抗战经历。
本报记者 刘帅 摄
王针元没有等到9月3日的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大阅兵,虽然出身国民党,但他为了民族独立自由而浴血奋战的经历,同样让人敬仰与追思。
本报记者 刘帅
武工队偷煤受挫 想到了王针元
王嗣梅对记者说,如果父亲还健在,也许有幸能去天安门目睹纪念抗战胜利大阅兵。回忆起王针元的抗战岁月,王嗣梅说,父亲与当年活跃在淄博的铁山武工队很有渊源。
自淄博市中心东部到临淄区西北部,有一座绵延三十余里的山,最高峰铁山海拔254.6米。铁山又名黑铁山,1937年,廖容标、马耀南等在此领导了黑铁山武装起义,宣布成立“山东人民抗日救国军第五军”,并建立根据地；1941年,日军实行“三光”政策,导致黑铁山根据地损失惨重,不过仍有少部分八路军坚持在此抗战,当地人习惯地称他们为“铁山武工队”。
“当时八路军物资短缺,所以铁山武工队的一项重要任务就是搜罗煤炭、钢铁等物资。”王嗣梅说,为了方便工作,铁山武工队派人找到当时在铁路工作的石文山,希望借助石文山,帮助武工队偷煤炭。
王嗣梅翻开一本《铁山武工队轶事》,并告诉记者,该书作者之一正是石文山的儿子石志明。当年,石文山在金岭镇火车站担任摆旗手,能指挥火车行驶速度,考虑到火车在行驶到临淄刘辛村北时需要降速,石文山就让武工队在此等候,趁车速降下来时上车偷煤。
偷煤次数多了后,终于被日军发觉。张店车务段段长伊藤对金岭镇火车站站长藤田发火,责令追查。“那时车务段段长、火车站站长都是日本人。”王嗣梅说,藤田将火发在了石文山身上,藤田夺过石文山的红绿旗,举起旗杆就往他头上打,导致石文山脸部受伤。
石文山受伤后,偷煤成了难题。后来,武工队发现,铁路职工经常往家里偷煤再卖给煤贩子,于是他们就从煤贩子那儿买,而石文山则叮嘱铁路职工多偷煤炭回家。
“但此事又很快被日本人发现,警务段警长日星也是日本人,他派警务段人员去火车两边巡逻,想偷煤炭就很难再得手。”王嗣梅说。
迫不得已,石文山问计于王针元。“我父亲那时人缘好。”王嗣梅说,王针元建议买鸡蛋送给日星,当时日星来中国多年,也懂得中国人情世故。王针元送去鸡蛋后,武工队得以多次偷到煤炭。
帮侦察兵脱险,多年后仍坚决不收谢礼
抗战时期,钢铁也非常紧缺。铁山武工队曾在金岭铁矿、金岭镇火车站多地试图获得钢铁等。
“柳杭村北的铁轨多次发生事故,为修复方便,火车站在铁路北边放置了两条备用的钢轨,白人无人看管,晚上才有巡查铁路的。”王嗣梅告诉记者,铁山武工队派出小于和老侦察员赵有功前往侦察,伺机动手。第三天,赵有功装作附近负责看铁路的农民进行摇灯,但多日的劳累与思想上的麻痹,竟让他不知不觉睡着了。
“睡着了的赵有功被铁路巡逻队发现了,巡逻队由两个日本兵和三个警务段工作人员组成。”王嗣梅说,“当时按日本人规定,只要有人过来就得摇灯,但赵有功没有摇,日本巡逻兵误认为这位‘村民’偷懒。就将他带走,当时是我父亲押着赵有功走在巡逻兵后面。”
被抓后,赵有功琢磨着如何逃脱,王针元悄悄告诉他,只需要交20个鸡蛋就行。“赵有功身上有手枪,担心被发现,就借口去解手,但遭到我父亲的拒绝。”王嗣梅说,就在此时,王针元碰到了赵有功的手枪,便顺手将手枪握在手里,立刻塞进怀里。
走到金岭镇火车站,王针元将赵有功安排在一个角落里,然后来到石文山家,借走18个鸡蛋送给日本兵,赵有功这才得以解救。
事后,王针元把赵有功送到金陵镇火车站西侧,并把手枪还给他,让他快走。赵有功非常感谢王针元的救命之恩,并提醒他,“日本很快就会兵败,一定要为自己留条后路。”
后来,赵有功被编入主力部队,提升为连长。张店解放前夕,赵有功前往王针元家答谢,“赵有功送礼物,家人坚决不收。后来他就隔着墙,把礼物扔进来。”王嗣梅说,在抗战时期,铁山武工队等抗战队伍多次找到王针元,托王针元办事,他都一一帮助。
取道日本回大陆,经常接待台胞
1949年,王针元跟随国民党前往台湾。“我父亲临走之前写了一封信给我母亲。我母亲去了公安局,见到那封信,我们兄弟都没见到。”王嗣梅告诉记者,王针元离家时,自己才6岁,而小弟王嗣柯还在母亲肚子里。
王嗣梅说,国民党在撤退时,曾到当地老百姓家抢粮食,遭到老百姓抵触。有的国民党士兵就偷偷将手榴弹放在锅底,王针元发现后,就悄悄回到老百姓家里将手榴弹取走。“老百姓非常感动,不让我父亲走,我父亲就偷偷写了封信,托他们寄给我母亲。”
王针元一去就是38年,到达台湾高雄后,经过为期一个多月的训练,他从陆军士兵转变为海军陆战队队员。“曾经负责保卫南沙群岛,跟随部队辗转台湾各地,一直单身,50岁后到一家造船厂工作,一直工作到65岁。”王嗣梅告诉记者。
有一天,王针元在听广播时,无意间察觉到广播对两岸领导人的称呼发生了变化。“我父亲就马上意识到两岸关系出现了转机。”王嗣梅说。
上世纪80年代,王嗣梅突然收到一封外文信。“收信人是我大伯,我找人翻译了下,才知道是从泰国寄来的。”那时,两岸还没有实现直接通邮,而这封信是王针元托朋友从泰国寄过来的。
收到信后,王嗣梅就拍了一张全家照寄给父亲。王针元收到信后,就取道日本回到大陆。
1985年,王针元回到临淄住了7天。“我和弟弟两个人将他送到北京。”1987年,王针元再次取道日本回到了家乡,这次他再也没回台湾。
王针元回到临淄后,曾担任淄博市政协委员、淄博市区台联副会长。“我父亲多数时间在家办公,经常接待台湾同胞,为两岸交流尽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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