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对蒸兔羔儿
2015年07月24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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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绪丽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我七岁,妹妹五岁。那一年,家里遭了变故,为了生活,妈妈每天起早贪黑。
  有一天,我与妹妹从幼儿园回到家,家里锁着大门。我寻思着,说不定妈妈去了姥姥家,就自作主张带着妹妹,沿着记忆里母亲常走的去姥姥家的路找妈妈。
  姥姥的家在十里外的村子,到姥姥家得经过一条河和翻过一座山。有道是小孩不知愁滋味,虽说我们姐妹俩是第一次没有大人的陪同走那么远的路,但我们找妈妈的心非常坚定。
  我们凭着记忆,一路走走停停。我们来到小河边,看到河流湍急,小河上的石板桥也有些松动。妹妹害怕,我让她扯着我身后的衣服,我在前面小心地迈着步子,我们一起慢慢过桥。过了桥,又走了一段路,我们来到山脚下。山坡上有庄稼地,偶尔还能看到几个大人在地里拔草,我们给自己壮胆,只要找到妈妈,就好了。
  也不知用了多少时间,我们终于看到了姥姥的村子,来到了姥姥家里,却得知妈妈根本就没来过,我失望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当姥姥知道我们是自作主张时,她非常着急,并嘱咐我们,赶紧沿着路回家,免得妈妈找不到我们。
  我们要动身了,姥姥又叫住了我们,她说,“今儿是六月初六,是兔儿爷的生日,锅里蒸的兔羔儿,你们俩抱对回家吧,路上要是饿,就先吃着。”姥姥掀开锅盖儿,我看到一大锅白白胖胖、暄腾腾、长耳朵、短尾巴、红眼睛的兔羔儿,它们或蹲或趴,憨态可掬,形态各异,惹人怜爱。我与妹妹欢喜地一人抱着一只兔羔儿,又踏上了回家的路。
  姥姥送我们出村子,一个劲儿地叮咛,“路上要小心,不要贪玩,等舅舅回来了就让他顺着路找你们。”路边的野草里盛开着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野花,红的、紫的、黄的,五颜六色的,漂亮极了。我摘下一朵红色小花,把它别到妹妹的头发上,妹妹笑得就像那些花儿一样。
  我们走到半山腰,妹妹说,“姐,我饿了。”我看看快要落山的太阳,忽然想起姥姥平日里说的,“太阳落山了,天黑了,山上会有狼出没。”心里“咯噔”一下,但没有说出来,我把我怀里兔羔儿的耳朵掰下了一只,递到妹妹的嘴里,妹妹嚼了嚼说,“姐,真香,比家里的粑粑好吃。”我点点头,催她快走几步。
  家里总是吃粑粑,除了过年,平日子很少能吃到白面。本来我想把兔羔儿抱回家同妈妈一起吃,但耐不住馋虫的引诱,狠狠心,咬下了兔羔儿的尾巴,嚼了嚼,满嘴的麦香味,口舌生津。
  就这样,我们走几步,吃一口兔羔儿,再走几步,再吃一口兔羔儿。万幸的是,我们在天黑前回到了家里。
  当我们把兔羔儿抱给妈妈时,两只兔羔儿的耳朵和尾巴都已被我们吃到了肚子里。
  时至今日,我都非常感激那对白白胖胖的兔羔儿,因为它的美好,我拥有了一段永远都无法忘怀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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