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经二纬三路的北洋大戏院迎来建院110周年。本报记者 于悦 摄
北洋大戏院正在演出。本报记者 于悦 摄
采访整理:本报记者 于悦
位于经二纬三路的北洋大戏院,是济南市最早的戏剧演出场所,直到今天仍在使用。历史上的戏曲名家来济南拜码头,不到北洋大戏院演出就不算来过济南。今年是北洋大戏院建立110周年,从早先的戏棚子到如今的古建筑,在这里,戏曲、曲艺、电影等各种艺术形式都得到淋漓尽致地展现。
最早是戏棚子,几经改造
我们通常把戏院里面称作“池子”。北洋大戏院最早在1905年叫光华茶园,那时就是搭起来的戏棚子,济南的南岗子、北岗子、新市场也有很多大小戏棚,都是个人戏班子演出,像《霸王别姬》里面的场景一样,排上长凳子,有的也有几张桌子,过去叫搭班。
1914年这里改成水泥砖瓦的楼房,里面有包厢、池座、边座,曾改名为“商乐舞台”、“上舞台”、“聚华戏院”。1934年改名为“北洋大戏院”,属于私人的,由马寿荃任经理,并组成了七十多名艺员的班底,还找了很多外地名角来济南演出。
除了梅兰芳,京剧四大名旦之程砚秋、尚小云、荀慧生都来演出过。1961年,梅兰芳曾去山东剧院演出,但回去之后不久就过世了。梅兰芳来演出给的酬劳是四袋面的钱,那三位来都是给三袋面的钱。除了四大名旦,“四大须生”马连良、谭富英、奚啸伯、杨宝森及白玉崑、金少山、余叔岩、李万春、袁世海、张君秋、侯宝林、方荣翔等赫赫有名的角儿都曾在这儿献艺。
1951年戏院转为国营,改名“实验剧场”。1953年全部拆除重建,1954年开业后定名为“人民剧场”。改建后的剧场就是现在的古建筑,1956年由济南市文化局接管。2011年局里按照“修旧如旧”的标准,对北洋大戏院进行了重新修缮。增加了满足现代演出需要的设备设施。将原有的一层观众厅恢复成两层观众厅,舞台恢复到1953年高度。
舞台下九个大水缸成音响
济南被称为“曲山艺海”,是北方曲艺码头。北洋大戏院曾经可以说是一个重要的艺术码头,但凡来济南表演的名家,无论戏曲还是评书、相声等,都要从这里演出。来济南“踢门槛”的人不到北洋大戏院就不算踢了门槛。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是北洋大戏院最繁盛的时期,天南海北的剧团都来演出,唱戏一般都在晚上,这里天天晚上都有演出。直到过了小年,唱戏的讲究个“封箱”,即暂停演出,一直到过了元宵才行。
我是17岁时顶替我父亲的职务来到北洋大戏院的,就做服务工作。父亲是在刚解放时从部队转业来戏院参加工作的。他经历了戏院的繁荣时期,可惜早早去世了。我刚来这儿时还有很多名家过来演出,比如唱《穆桂英挂帅》的关肃霜,还有个从江苏过来演出的胡芝凤很受欢迎,曲艺界的很多,像杨少华、苏文茂、马志存、李伯祥等等。
那时戏院需要去接其他地方来的剧团。比如济南到青岛和北京都是960里,剧团走这个线路要按照每段240里来算。从北京到天津,再到沧州,到德州,最后到济南,每个地方演几场戏,这样戏院可以把他们从德州接来济南。要是从北京直接接到济南,戏院花费的钱就多得多了。
曾经戏院里有1000多个座位,现在600多个。主要是进行了消防改造,而且过去的座位小且窄,现在观众要求舒适度,就变得宽大了。以前的演员上台表演哪有什么胸麦和手持,都是实打实的真嗓子唱,戏院舞台底下就放着九个大水缸,制造出回音的效果,相当于现在剧院里面的音响设备。
戏院也放电影,场场爆满
戏院里不止唱戏,放的电影也很多,《流浪者》《追捕》等等,跟现在的商业大片没法比。国产电影很多,但也有很多进口电影,来自社会主义国家的居多,像越南、朝鲜、罗马尼亚,跟日本建交后也引进了电影,像《望乡》。电影种类很多,看电影的人更多,通常只要放电影就会满座,人们也不在乎电影是否吸引人,电影时长一般在一小时四十分钟左右,就连演个半小时左右的新闻简报也照样满场,有些人还买不到票。
我来到北洋大戏院之后,头八年干的活就是在马路上“跑片子”。因为那时的电影还是用胶片,各家影院之间都是共享的,所以需要人来回送。电影是按本算的,一本是十多分钟的电影,11本是一个拷贝。电影公司拿来拷贝之后,济南市分七个线送,北洋大戏院是和大观电影院、职工电影院、军人电影院共用电影拷贝的,那三家都是专业电影院,不会演戏,我们这种又有戏又有电影的就被称为剧场。
所以并不是一个电影就放在一家影院里演,而是分成好多本在各家间来回循环。比如同一个电影,这家演着这几本,那家演着那几本,进度不同。一家是7:00,另一家是7:20,再一家是7:40。我们这四家一天就放这一部电影,其他影院放的就是别的电影了。济南当地的报纸上就有一块登当天电影信息的,其实不过就三四部电影而已。
各个电影院放片子的时间差就需要我们送片本来补上,所以跑片子非常辛苦,得卡着时间送过去,而且放映室一般在影院的三楼,还得跑上去。不管下雨下雪天天如此。记得有一次我送迟了,看到影院外面乌压压围着一群人等着看下场电影,影院内也满是人,大屏幕上写着“影片未到”。
但也有值得高兴的事,跑片子需要骑着摩托车赶路,那时街上除了送电报的也没几辆摩托车,轿车就更没有了。所以骑摩托车显得非常气派,相当于现在开宝马的了,也没有什么交通管制。
老戏院现在仅剩北洋一家
上世纪80年代戏院还是很红火的,天天通宵经营。每天五场电影一场戏,有时晚上唱完戏后还要加一场电影,我就常常加班不回家,晚上在戏院招待所的床板子上凑合一晚就行了。曾经的戏院多,爱听唱曲儿的老百姓更多,那时也没有别的娱乐方式。哪像现在年轻人都爱过个圣诞节、平安夜,让西方文化冲击得这么厉害。
以前看场戏就两三块钱,跨省过来演出的剧团票价比较高,4块钱,戏院和他们都是三七分成。现在请名角过来演出得要十万到二十几万了,成本很高,所以现在戏院也很少有外地剧团来演出了。加上现在爱看戏的都是老人,这个群体也越来越少了。年轻人看上百元的电影倒都不在乎钱,老年人却很在乎。
到了1995年就不行了。影剧院都走上了市场,卡拉OK、酒店、夜总会等娱乐场所越来越多,也有私人放录像带的。戏院还是每天放电影、唱戏,来看的人越来越少。人变少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老商埠区的衰落,济南的商业开始往泉城广场、山师那边挪移,比如以前这边很红火的万紫巷商场,现在进去一个人都没有。戏院门前的纬三路也变成了单行线,只能往南走,所以也拉不来观众了。以前这里来回的车非常多。
现在戏院已经逐渐走向萧条,没想到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曾经影剧公司下属的是11个单位,6个电影院,5个剧场。剧场除了北洋,还有解放、大同、天庆、大众剧场。济南市现存的剧院就剩一个北洋大戏院了,其他的电影、戏曲类的都没了,归到省里的山东剧院、历山剧院等的不算。随着社会发展,戏院也不能走原来的老路,还是希望政府能加大对戏院,对传统文化的扶持力度,让优秀文化继续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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