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亓涛和“大姑”程琳正在给孩子做思想工作,劝他留在救助站。 记者 孙丽娟 摄
12月28日,靠拾荒为生的中年男子李某病逝,留下11岁的养子小雨。小雨独自陪伴养父尸体两天,直到被长期帮助他们的好心打工女、济宁人程琳发现。
小雨没有独立生活能力,民警想把他送到救助站,他倔强地拒绝,坚持回到那座曾与养父相依为命的废弃老屋居住。
这个身世曲折的孩子说“别的地方再好,也不如自己的家温暖”。
养父离世,11岁男孩又成了孤儿 6岁时被收养,父子相依为命5年,现住荣成桃园一废弃房
12月30日上午,荣成桃园边防派出所接到一个奇怪的报警——“家中有人死亡”。
民警赶到桃园街道某小区对面,发现这个“家”只是一座废弃的老屋,屋内有一具中年男子的遗体,一个自称“小雨”的男孩,还有中年男子马某。小雨自称是死者的儿子,父亲已经死了两天。马某则是一名拾荒者,与小雨父子一起住在这座破房子里。
经查,死者李某,内蒙古赤峰人,2010年李某在东北打工时收养了一名6岁的流浪男孩,取名小雨,后为其在赤峰市上了户口。2012年,李某在荣成打工时摔伤胳膊,从此靠捡废品为生。当年底,小雨在游玩过程中认识了捡废品的马某,30岁的马某有智障,善良的小雨没有嫌弃他,而是把他带回,此后三人一起搬进桃园街道的这栋废弃房。
12月28日10时许,李某喝醉后躺倒床上,从此一睡不醒,马某和小雨都不知所措。
当天下午,小雨的“大姑”程琳来看望小雨父子时,才发现李某已经死亡,电话通知了李某的家属。李某的家属赶到荣成后立即报警,经法医鉴定,李某的死亡排除他杀嫌疑,是因病而死,李某的家属对此没有异议,但表示无力抚养小雨,因为“家庭条件一般,没有钱。”
养父突然离世,11岁小雨的未来成了一个很现实也很残酷的问题。民警联系威海市救助站,试图为小雨找到安身之地。
“别的地方再好,也不如自己的家温暖” 这个孩子说的“家”,就是那座废弃房,连后窗都没有
30日下午3点,民警带着小雨和“大姑”程琳来到了威海市救助站,记者闻讯赶到了现场。
“把你搁这儿,行吗?”到救助站后,程琳才开口。哪知道,这话刚一出口,小雨瞬间愣住,眼中充满了无助,他轻轻摇了摇头。
了解小雨的遭遇,威海市救助站工作人员决定先收留小雨,但小雨表示了拒绝。工作人员试图说服小雨,但越说,他的拒绝越决绝,小雨总是摇头,不断重复“我不想住在这里”、“什么都不行”、“坚决不”。再后来,面对众人轮流劝说,这个孩子失去了同龄人少有的耐心,开始发脾气,再劝说,他开始嚎啕大哭。
在一个多小时的劝说后期,小雨不得不用耍性子、哭闹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真实内心,抗议命运的残酷,甚至一度出现偏激话语和行动。
鉴于小雨情绪不稳,救助站工作人员建议,先让小雨跟程琳回去,“适应几天,同时做孩子的思想工作”,等孩子情绪稳定了,再送孩子过来。
但是,这个貌似轻松的建议却难住了好心人程琳。因为,她收留小雨,还得收留30岁的智障者马某,因为长期的共同生活,已使得小雨和马某形影不离。
即使这个超出了人之常情,超出了打工女程琳的承受能力,好心人程琳最后还是答应了。她决定再照顾小雨一段时间,同时等待救助站的回复。
上了警车,在姑姑程琳陪伴下,小雨离开威海市救助站。在车上,小雨明显放松下来,脸不再绷着,甚至露出了丝丝笑容。被问及为何不想留在救助站,这个孩子只是回复了两次“没有人陪”、“我想马哥”。
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小雨突然说了一句让大家长时间沉默无语的话,“别的地方再好,也不如自己的家温暖”。
其实,他说的“家”,就是那座废弃房子,连个后窗都没有,但他还是喜欢“自己的家”,喜欢和他的“马哥”住在一起。
打工女程琳 孩子心中的“大姑”
在车里,程琳说回家后要带小雨吃拉面,小雨说“不去,我想回家看看我马哥”。
在这个身世曲折的男孩心中,面对整个世界,他只相信程琳和马哥,因为他们“对自己好”。
其实,小雨心中、口中的“大姑”程琳只是一位好心人,跟小雨、李某没有血缘关系,她是济宁人,在石岛一冷藏厂打工,丈夫是渔工,常年出海。
2013年3月,程琳认识了捡破烂的李某、小雨父子。那时,小雨经常去程琳租房附近的商店“看东西”,穿着破烂但很秀气的他,引起程琳的注意。慢慢地,程琳得知小雨和父亲生活在废弃房里,靠捡破烂相依为命,此后,程琳经常给小雨送吃、送用的。
孩子的直觉很准,好人是相吸的,渐渐的,程琳成了小雨的最信赖的人之一。
去年底,程琳一家搬到相距桃园2.5公里的东山街道暂住,和小雨失去联系。今年5月,得知小雨父子住的破房被拆,程琳特意去寻找,但多次寻找未果,直到今年8月中旬,在桃园街道一家具城附近,程琳意外遇见李某,才得知他们搬到桃园。
相隔5里地,但只要条件允许,程琳就会做好吃的,骑一辆破自行车送给小雨,甚至帮收拾屋子,甚至塞给小雨零钱,“下班后骑车去看看,就没有心事了”。
“人要多行点好”,程琳说,她很想领养这个不幸的孩子,但自己打零工,生活负担重,“我真希望条件好的人家收养小雨,我还会经常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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