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买的保健品堆满了屋。(当事人供图)
本报记者 王小蒙 实习生 张亚冉
老爸痴狂购物 16万元保健品堆满屋
1日上午,吴先生的父亲老吴,又像往常一样,来到林业大厦一间会议室,参加所谓的健康知识讲座。这次他花了4900多元买回几样东西。“一个号称4000多元的理疗凳,回来帮他从网上查了查才220元。另一个是号称一万多的玉石,在网上查了不过一百元。”“明天又报名参加了一场活动。”吴先生说,近来父亲天天赶场参会,多的时候一天能有四五场。
吴先生打听到,父亲1日上午去的讲座,是一家叫善泽康的公司举办的。“第一天领回来洗衣粉,第二次领回来大米,第三天就开始推销六千元的理疗仪。”吴先生说,讲座开始都会免费送东西,吸引老年人去,然后再推销高价产品。当天参加这场报告的就有200位老人。
而老吴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讲座现场买东西了。“家里堆满了父亲买来的各种保健品、理疗仪、保健枕……”吴先生说,保健品堆满了父亲的房间,光保健枕就摞了六七个,另外还有一些胶囊、灵芝等各类补品,“绿色细胞仪”、磁疗仪等各种仪器,有一些都还没来得及拆封。
“这两年来买的保健品再有三年都吃不完。”在吴先生出示的收据中,可以看到老吴买过什么产品。尊悦社康服务中心3980元的保健品,天增幅商贸有限公司2盒单价1490元的脑力丸、单盒3680元的共生源。双润生物技术有限公司花费了4158元,善泽康五心之家先后花费了3960元和3650元。
吴先生粗略地算了一下,父亲已经在这上面花了16万元了。
儿子好生无奈 为老爸四换手机号没用
吴先生是在半年前发现父亲“疯狂”购买保健品和各种仪器的。“一看他的工资卡,存款都没了。”
吴先生说,父亲每月都有5000元退休金,为了买这些保健品和仪器,已经变成了“月光族”。吴先生及家属也曾多次劝说过老吴,还把报道过的类似诈骗案例拿给他看,“但父亲听多了都反感了,说我们还不如小姑娘对他好。”
其实,吴先生一直与父亲住在一起,平时也不管控老人的花销。老吴也是个高级知识分子,退休前还曾是一厂书记。
“买回来的东西价格虚高,都比实际上贵了不只几十倍。”吴先生说,父亲曾花几千元买了个保健生命能量表,网上同款才17块钱。“为免老吴被各种报告“狂轰滥炸”,吴先生曾给父亲换了四次手机号,但没用。
而老吴小院里的另一位老人,也因此被骗了20多万元。家人为杜绝老人继续购买,已经没收了他的工资卡。“我不想用这样的方式来为难父亲,想着有关部门能管管就好了。”
营销员忒热情 “亲爸亲妈”喊着,不买不好意思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虚标高价再展开情感攻势,陪聊天、送东西、装可怜、博同情,为了取得老人的信任,营销人员用尽各种手段。而先发放免费领取物品的单页,则是他们常用的第一招。
在记者拿到的一份印有“济南新康商贸”的单页上,称可免费领取价值880元的巴马富硒杯和188元的福视达智能老花镜。但在淘宝搜索同款发现,杯子仅卖5元钱,老花镜也不过10元。另外,还有不少打着“健康中心”旗号的商家,会不时发放一些鸡蛋、雨伞、洗衣粉之类的生活用品。
“亲爸、亲妈”喊着,营销人员就把老人诓骗到了报告现场。前两次免费领,或者第一天先花钱买一样东西,第二天再把钱返回去。通常报告会开四天,推销的东西价格也越来越高,在最后一天时卷铺盖走人。“营销的小姑娘说自己没爹没娘,老板把她养大,得赚钱报答老板。”孟女士的母亲也常去参加类似的活动,在现场被营销人员的“可怜”身世给打动,曾花198元买了一颗据说是九华山开过光的珠子。“免费领的东西多了,不买都不好意思。”
这些商家不停地给老人灌输“不留存钱,花钱买健康”的观念,来打消年轻人对老人购买的阻碍。
维权遭遇尴尬 找了公安找税务,都没有效回应
因为拦不住对父亲的行为,吴先生只好求助于公安机关。“头天晚上打的110,对方说我得报出这家公司的名称和负责人的名字是谁,我又进不去现场,怎么能知道这家公司的信息呢。”第二天一早,吴先生再次报了警,但接警人员说,举报人得到现场,或者老人受到侵害的时候才能出警。因为无法赶到现场,吴先生无奈撤了警。吴先生也曾找过国税部门,试图让他们去查一下偷税漏税问题,无奈也没得到有效回应。“都说管不了,那这事就没法办了吗?”
上网一搜“善泽康”就可以发现,多家媒体对此骗局做了揭露。现代金报曾曝光过善泽康商行,诱骗老年人花4000多元购买价值仅600元的保健品。而同样的事情,2014年在济南也曾上演过,但时至2016年,善泽康又卷土重来。
记者随后以举报虚假宣传的名义,拨打了历城区工商局商标广告科的电话,一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举报需要当事人提供视频等证据,证明商家是违法的。“一般去的老年人不会觉得自己上当,不会提供活动现场的视频,年轻人又进不去。”吴先生十分无奈。
其实,济南市食药监局曾出台一个保健品营销会议审查制度,要求“在济南市辖区内注册的保健食品,在该经营地进行会议营销,可以现场销售,也可以推介,但是离开注册地,只能推介不能销售。同时,要到所在地的食药监局进行报告,并在举办会议营销的地点张贴公示。”但因为缺乏相应的处罚措施,制度难免流于一纸空文。
应聘者揭内幕 讲座“专家”都经 专门推销训练
高中生小新(化名)曾到一家会议营销公司应聘营销岗位,一位杜部长毫不掩饰地向她阐述了营销模式。
“分为四个阶段:开发客户、电话联系客户、面对面拜访客户以及邀约客户来单位听讲座。”杜先生说,公司定期会有专家进行宣讲,从而达到让客户购买产品的目的。不过,曾组织过会议营销活动的业内人士小张说,所谓的专家其实是各公司包装出来的,从业经历更是杜撰的。“专家都经过专门的推销训练,互动环节也经过精心研究,都是为让老年人多买东西。”
“那些老年人听了我们的讲座,六七成都会主动购买产品。”杜先生介绍,公司的客户群体大多是儿女不在身边的、60岁以上的高收入老年群体。“逢年过节,我们还会推出感情服务,到客户家中拜访,从而让他们回购。”
“营销一单三四万元不在话下。”据了解,该公司获利颇丰,杜部长是95后,工作两年便年收入达几十万。“有的在六个月内便升任总监,买房买车都不在话下”。杜部长说。
不过小新在全国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中,没有查到该公司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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