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东(中)生前一次参加全国两会。(资料片)
王守东生前获得的荣誉。(资料片)
原中央政治局常委、中纪委书记吴官正曾这样称赞他,“您的党心,您的为人,您的工作,您的苦累,您的贡献,皆为我辈楷模。”吴官正称赞的是山东泰山钢铁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泰钢”)董事局主席王守东。2016年1月1日,这位泰钢员工口中的“王书记”因突发心脏病与世长辞,永远离开了耗时30余年,一手缔造的钢铁王国。在王守东治下,泰钢从一个累计亏损4600万元、停产下马的小钢厂,发展成为年营收300多亿元的中国500强。“他不是病死的,而是累死的。”王守东的老同事、71岁的石继生哽咽着说,“王守东这辈子从来没给自己休过一个周末,不是在工作,就是在读书学习。”
主动请缨,停产泰钢死而后生
泰钢的前身是泰安地区莱芜钢铁厂,1971年投产,因管理不善、设备陈旧,经过十年的生产亏损达到了4600万元,最终因无力经营于1981年停产下马。曾任高炉车间主任的王守东亲眼目睹了相伴十年的高炉最后一膛炉火熄灭,全厂1800多名职工各奔东西,只剩下100多名“无处安置”的留守人员。王守东被分到一个水泥厂当了书记,然而他对于高炉的感情却一直没有泯灭。在钢厂下马的三年时间里,王守东亲眼目睹了分流到别处的干部职工,他们无依无靠,但仍对“小钢联”充满了感情,对炼铁充满了渴望。
“当时王守东每天下班回家都经过钢铁厂,看见就这样荒废了,他难过,找到留守在钢铁厂的我商量,能否将钢铁厂恢复起来。王守东说,形势变了,各地发展这么好,我们也不能错过。”79岁的朱立功告诉本报记者,留守钢铁厂100多人,30多位干部,却没一个人提出恢复生产。
1984年,莱芜撤县建市,王守东主动请缨,向莱芜市委、市政府提出《恢复上马炼铁刻不容缓,决心为振兴莱芜经济作出贡献》的报告。报告很快得到批准,同年4月18日莱芜市铁厂筹建指挥部成立,他被任命为副总指挥、临时党委书记,召开了恢复生产誓师大会,吹响了“大会战”的号角。
虽然钢铁厂恢复生产得到批准,然而市里却没有能力给王守东资金的支持,这成了困扰王守东的最大难题。厂房、设备无法再次使用,职工都已各奔东西,技术骨干能否召回?几天几夜未能合眼的王守东想到了办法:借款!
走南闯北,为筹资金厂长做起清洁工
经过对当时省内没有下马扭亏为盈的几家钢铁厂进行考察,王守东核算出企业要想恢复生产至少需要资金200万元。对于目前的泰钢来说,200万微不足道,但是在上个世纪的80年代,这简直是个天文数字,找谁去借呢?为了争取到资金,王守东马不停蹄,带着马扎,背着煎饼,三闯上海,七下江南,五去胶东。
中国的改革开放从南向北推进,南方同样有很多钢铁企业,辗转多次,王守东找到了无锡化工局,然而一去便吃了闭门羹。“你的企业情况我们根本就不了解,对于未来发展我们也没有把握,凭什么借款给你用?”无锡化工局的负责人一口回绝了王守东。
王守东的老同事、71岁的石继生老人还依稀记得王守东在筹资过程中发生的故事。“那个年代,像王守东这种小地方来的而且一无所有的小人物想去跟人家领导谈合作简直是痴人说梦,他去了几次都没见到人家领导。”
为了见上人家领导,王守东便和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套近乎,每天等他们一上班,王守东便给工作人员打扫卫生,利用工作人员临下班时的空闲时间谈莱芜钢铁厂的情况及今后的发展规划。最终,被打动的无锡化工局工作人员把王守东带到了局领导办公室。十几天后,无锡化工局的考察人员来到了莱芜,并通过生铁补偿的方式借给了泰钢200万元。“你先给我钱,我再给你货”,此后,王守东又用同样的方式在青岛、浙江、广东等地,成功用补偿贸易方式累计筹集资金1000余万。
泰钢绝境中救命的预付金到账后,经过105天的日夜会战,在攻克了115项技术难关后,停产三年多的高炉一次点火成功!1984年9月17日,泰钢终于浴火重生。
这一年的年底,莱芜炼铁赔钱的历史第一次被改写:他们炼出了7500吨生铁,盈利53万元。
眼光超前,泰钢填补多项山东空白
2015年钢铁形势不好,去产能、人员分流成为2016年不少钢铁企业的任务。王守东的大儿子、泰钢现任董事长王永胜说,“到现在,泰钢未曾裁一个员工。2016年前两个月,泰钢集团表现非常强劲,不锈钢部分收入比较可观。”
王永胜说,这与王守东对市场的把握分不开。2005年到2007年钢铁形势一片大好,“普通钢铁一吨就能赚1000元”,但王守东觉得这样不可能长久,2007年泰钢准备上马不锈钢。
“不锈钢属于特钢,利润空间较大,当然难度也大,为了研发,我们曾损失大量资金。”泰钢技术总监陈培敦告诉本报记者,泰钢本来向芬兰奥托昆普(全球领先的不锈钢生产商)学习,但是人家不让,怕泰钢学到他们的技术。通过不断的探索学习,泰钢的不锈钢生产技术已经达到国际先进水平,“现在他们(芬兰奥托昆普)又想来我们这,我们没答应。”陈培敦说,泰钢的不锈钢现在供不应求,时常有广东的客户找上门催货。
在陈培敦和王永胜口中,王守东是一个眼光超前、不断学习、勇于创新的人。1987年春,冶金部考察团去日本考察。考察团发现一种小型的垃圾焚烧装置——环形烧结机,该装置能从根本上解决土法烧结机污染大、占地多、质量差、劳动强度大的劣势。
考察团想在国内做,但在郑州的年度会议上,不被大家看好。王守东决定接题,此时的泰钢全年收入才3000万元,而这项投入则需要1000万元。经过泰钢的努力,我国自行研制具有完全知识产权的第一台16平米环形烧结机在泰钢诞生,并获得1992年全国冶金科技进步三等奖。环形烧结机也为泰钢带来收入,钢铁厂新增产值1200万元,仅专利推广就获得直接经济效益3900万元。
泰钢创造了中国钢铁史上的众多第一,填补了多项山东钢铁业空白。全国第一套高炉煤气余热发电机组,第一条950板坯连铸生产线,第一条950热轧带钢生产线、1700冷轧薄板生产线,世界第一条集群式转炉不锈钢生产线。“山东省最大的冷轧带钢生产基地和不锈钢生产基地”、“中国企业500强”、“中国制造业500强”、“中国民营企业500强”。如今的泰钢已是山东省乃至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型钢铁深加工企业。
“为鼓励创新,公司还在各个部门设两到三人的专职创新团队,负责怎么将生产标准提上去、怎么帮助企业减少成本等等。”陈培敦说。
就在王守东的办公室,记者翻到徐匡迪、林毅夫等人演讲的打印材料。徐匡迪在2012年中国钢铁技术经济高端论坛的演讲中发表了题为《微利时代 创新发展——不确定年代的钢铁工业的应对策略》,其中一个策略就是上下延伸,建设产业链。记者注意到,71岁的王守东还在“蒂森克虏伯的优质高强冷轧板成功进军了电梯市场和汽车制造业”等地方做了划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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