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母无寄清明泪
2016年04月01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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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柏清

  “憔悴坟头土,见之如亲人。”每一年临近清明的时候,内心都被一种思绪占得满满的,无论睡着还是醒着。
  那占满我思绪的女子,便是我的母亲,已经离我而去二十几年的母亲。只要是思维可以游离在现实之外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她,想她在彼世可曾安好。 
  清明的头一天,我在异乡的土地,为她点一炷香,在微漫的烟雾和浓浓的檀香味中,我仰望无尽的苍穹,苍穹悬吊无数若隐若现的繁星,在这静谧了的忧伤中,我都会默默祈祷,愿她前世的灵魂安息,今世的人生安好。 
  她葬在父亲的老家,葬在父亲家族的墓地,这个来自南方的女子,就像一只候鸟,追随爱情来到了当时环境还非常恶劣的北方,在苦难面前沉默不言,用身体与执着的感情抵挡侵袭亲人的磨难。以旧乡绅小家碧玉的娇弱扛起愁米少盐的岁月。
  春蚕终有丝抽尽,蜡炬至死泪方干。当遍身的疾病耗尽了她所有生的勇气,她请求我父亲送她回到老家去,可是在故乡的山水中,她却再也没有醒来。
  那一年的清明,刚刚上大学的哥哥含泪跪在父亲家族的祖坟地,手里捧着装着她的黑匣子,请她入土为安。那些平日里嘲笑她只知看书不会烧饭缝衣,不会种地腌菜的乡里妇女,看到围了一圈哭泣的我们,想到她平时的善良,想起她的与人无争与憨厚,纷纷洒泪。
  “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母亲躺在孤单的墓穴,我无法承受万物欣欣向荣,柳绿花红中衬托的那抔黄土的凄凉。我无法接受现在的繁华与她的孤凄对等,我无法接受那样温暖的生命与墓穴的凄冷阴暗,坟上的凄惶枯草相对等。想到浩荡明月,孤坟影单,我的心碎成了无法叠加的数字。所以,对于我,祭奠的去与归都是万难,因此我宁肯直面自己的脆弱,就在家中这安静的一隅,做我与母亲才懂的对话。
  “泪纵能干终有迹,语多难寄反无词。”最深沉最深情的文字从来不在笔下,而在无法解脱的内心。所以想过千百次为这个揉碎了伟大塑成了平凡的女子写点什么,可是哪怕只言片语都是浮躁的。俗世的荣耀对她,我想,即使是活着,她也只会报以淡然一笑。
  每一个春天的节日,我是哀怨的,也是幸福的。这一天,我在与母亲的对话中,仿佛又成了一个有娘的孩子,在这个天堂的节日,在我心深处,这个女子,我的母亲,她从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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