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5日,在玉函山安息园花坛葬现场,市民在安葬家属骨灰。
福寿园的草坪葬。
福寿园的树葬。
近日,民政部等九部门印发《关于推行节地生态安葬的指导意见》。《指导意见》中提出,倡导海葬等生态安葬方式。目前,民政部推广绿色殡葬已有7年。记者调查发现,历经7年,绿色殡葬在济南发展缓慢,仍是“曲高和寡”。专家指出,“入土为安”“薄养厚葬”等传统观念仍是阻碍绿色殡葬推广的关键。
墓地均价两万元以上 个别老陵园已经饱和
据济南市民政局统计,济南市每年火化遗体约4万具,仅市区就近20000具。传统的“入土为安”观念让多数市民选择公墓墓地安葬逝者。目前,济南市经山东省民政厅批准的合法经营性公墓有9家。
经调查,9家公墓的墓地都以双穴墓位最为畅销,该类型墓穴平均售价在20000元以上,中等档次的墓穴3万—5万元,高档墓穴售价则上不封顶。
9家陵园中,玉函山安息园是唯一一家由济南市民政局直管直办的经营性公墓,也是济南最早建设的公墓。据玉函山安息园工作人员介绍:由于建园时间长,加上陵园面积有限,园区墓穴已经饱和,“没地方开发了,现在我们主推绿色殡葬。”
福寿园双穴墓均价已在两万元以上；玉顶山公墓价格从18000元到50000元不等,因建园时间较长,墓区也几近饱和。双峰山陵园因园区改造,暂时不对外售卖；恭德陵园则因陵园财务问题暂停营业。历城区劳动人民安息园等其他四家公墓的双穴墓价格从20000元到56800元不等。
除了经营性公墓,济南市还有9家公益性公墓。虽只对公墓所在片区居民出售,但公益性公墓的价格依旧不菲,皇上岭公墓的价格高达两万元。
张经理从事陵园管理行业多年。在他看来,墓地价格日益高涨除了陵园石材、人工、绿化、企业应缴税费外,更重要的原因便是:土地资源紧张,供不应求。
记者在玉顶山公墓和历城劳动人民安息园公墓看到:许多墓穴虽尚未立墓碑,但墓穴底座却贴上了“已售”的标签。“价格每年能涨三四千元,不少市民就趁着价格低的时候先预订下。”工作人员说。
花坛葬海葬较受欢迎 壁葬两年才卖出14个
动辄售价数万元的传统墓地,让越来越多的市民直呼“死不起”。但市民在高呼“死不起”的同时,却并不待见便宜又环保的绿色殡葬。
绿色殡葬包括花坛葬、树葬、海葬、壁葬等方式。花坛葬、树葬、草坪葬三种方式类似,就是把骨灰埋在树木、花丛或者草坪之下。花坛葬价格为900元(政府补贴500元)；树葬、草坪葬(政府补贴500元)稍贵,根据所选树木、石碑品质而价格不同,售价在2000—9000元之间。
海葬是将骨灰撒向海里。自2013年以来,济南市民政局每年都会组织市民赴青岛参加海葬活动,“两年共安葬了近百具骨灰,费用为1960元(政府补贴700元)。”济南市殡仪馆工作人员称,今年也将安葬百具骨灰,目前已有90多位市民报名参加。
目前,花坛葬在济南仅有济南玉函山安息园、福寿园开设；开设树葬的陵园有福寿园、历城劳动安息园等。玉函山安息园的花坛葬已举办两年,共安葬56人。而福寿园花坛葬自2012年投入使用,截至目前已安葬200余人。
据福寿园工作人员介绍,花坛葬有一定条件限制,通常都是集体下葬,无法满足逝者家属随时下葬的要求,“不过,我们已经尽量满足客户要求。”该工作人员称,福寿园2015年已举办了八次集体下葬活动,共安葬了67人。
至于树葬,福寿园工作人员表示:树葬、草坪葬售价较高,销量不佳。历城区劳动人民安息园也有类似情况,该陵园建园时曾开发20处树葬,目前仅使用3处,“我们可以按照客户要求定制,但几乎没人选择树葬。”双峰山陵园建园时也开设过树葬专区,但因无人问津,只好撤销了该处规划。
而壁葬,则更是“曲高和寡”。据平阴县青龙山安息园的工作人员介绍,该园于2014年推了189个壁葬墓穴,但两年来仅卖出14个,而该园墓穴的年销量在百座以上。
生态安葬呈增长趋势,但“厚葬”观念根深蒂固
“推广绿色殡葬,移风易俗,犹如改造一个人的灵魂,任务艰巨。”在2016年济南市生态公益花坛葬举行仪式上,济南市民政局社会事务处处长谢俊利称,2015年参加公益花坛葬的仅5位,而今年却有30位。“虽然增长缓慢,但这也说明了社会的进步。”
类似活动,济南福寿园已连续举办五年,共安葬200余人。数据显示,参加绿色殡葬的人数逐年增加,以济南市福寿园花坛葬人数为例,2012年37人,2013年34人,2014年53人,2015年67人。
记者了解到,除非老人生前自己选择,否则子女很少主动为其选择绿色殡葬。参加2013年海葬活动的曾女士便是如此。“父亲生前是一名党员,他说,能像周恩来等伟人一样海葬,是很自豪的事”。方女士参加了今年3月的玉函山安息园公益生态葬仪式。“老母亲去年5月份去世的,她要求我们简单料理后事。”
基于每年咨询、报名参加绿色殡葬的人员情况,济南市殡仪馆副馆长任军民称,两种人士会选择绿色殡葬:一种是受教育水平高的市民,“他们观念前卫,乐于接受新事物”；一种则是经济困难家庭,“没钱买墓地,无奈选择”。
但传统的“厚葬”观念依旧根深蒂固。在玉函山安息园,记者随机采访了10位祭拜亲人的市民。市民虽支持绿色殡葬,但一旦涉及到自己或家人,大都摇起了头。“没有墓地,恐怕太不尊重先人”,“不给亲人设墓碑、墓穴,自己心里不踏实,更怕外人笑话。”
更有不少选择生态下葬的家属,日后变卦为逝者迁坟。以历城劳动人民安息园为例,该陵园的20多处树葬曾一度饱和,但如今仅剩3处,多数都已迁墓穴。“选择树葬的,大都家庭经济条件不好,等经济条件稍微好转,就筹划重新买墓穴,为亲人迁墓。”刘经理说。由此可见,厚葬观念的根深蒂固。
应普及殡葬祭祀常识 尽早出台《殡葬管理法》
济南市殡葬协会副会长贾传祥介绍,丧葬是一种家族行为,它起着维系家族血缘、强化家族意识的作用。“厚葬不仅可以让老人有面子,同时子孙也得到孝顺的美誉。”
厚葬虽是传统,不过从长远看,绿色殡葬是未来殡葬发展的大势所趋。时下关键是,如何突破绿色殡葬发展缓慢的困境。
为鼓励绿色殡葬,济南市民政局自2014年便每年都提高生态葬的补贴额度。目前,树葬、花坛葬补贴额度由300元增至500元,海葬由500元增至700元。“殡葬观念转变是一个移风易俗的过程,需要政府尤其是殡仪馆方面,常年坚持开展殡、葬、祭的仪式研究和宣传工作,帮助人们树立绿色环保的殡葬观念。”贾传祥说。
山东大学社会学教授张洪英认为,殡葬的根本即殡葬活动中生者与逝者的互动。“绿色殡葬遭冷遇是因为各个推广主体没有将这种互动方式朝着绿色方向调整。”张洪英称,殡葬活动中生者与逝者的互动仍然是家庭认同,这种认同与人们的传统家庭(族)观念紧密相关,而绿色殡葬淡化墓地标识、采用公共祭祀的方式弱化了人们的家族观念,不符合国人的家庭观念。
对此,张洪英建议:绿色殡葬应该围绕亲情或亲密关系进行设计规划。“绿色殡葬的墓园可以在园林规划设计、建筑雕塑、人文和自然色调等方面烘托亲情的重要。”
“移风易俗也需要有法可依,有法可循。”北京大发律师事务所律师李友震称,国家有必要根据国情制定一部倡导殡葬的《殡葬管理法》,“殡葬中如何祭奠、如何安葬、墓穴标准等的一系列基本活动是实施绿色殡葬的主要载体,这些基本活动都需要通过法律来规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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