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里的老农民
2016年04月29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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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东安

  农村种地机械化已多年,常年在城里打工挣钱的农民只需在农忙时回乡抢收抢种几日便可。只是在闭塞的山区,依然有些留守的老人,年复一年地在那贫瘠而零碎的山坡地里劳作。由于饱经风吹日晒,看上去他们比城里的同龄人要老得多,但身子板却很硬朗,黝黑的面孔透着枣红,粗实的大手满是老茧,饭量大,烟瘾也大,这是他们的一大特点。
  干热风在大山里回旋低吟,缺少雨水的麦苗像断了奶的可怜孩子,枯黄而又萎缩,没有一点儿生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山里老农心急如焚,望望天,看不见一丝云团。无奈之余,只能用最粗俗的语言诅咒老天爷,听起来令人心悸。春旱,是固守大山的老农们最害怕的头等大事,而身边的秀木野花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当前来逛山的城里人漫山遍野尽情撒欢时,那个在山坡上埋头刨地的老农没一点儿反应,暮春的美景似乎与默默无语的他无关,是大山的沉寂与岁月的苍凉造就了他忍受孤独的习惯。待这位与我年龄相仿的老农坐下来歇息吸烟时,我这才走过去与他搭讪。攀谈中,他告诉我,前些年春天里雨水偏多,麦子虽不能跟你们平原水浇地相比,但也能收获七八成,而这四年连续持久干旱几乎绝产;虽然春谷与夏谷基本上每年都能收,可近两年城里的大超市购进的辽宁小米又好又便宜,一下子挤垮了我们山里的小米。说着,老农连声叹气。我沉思片刻,想安慰他一番,却怎么也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
  我离开老农走远了,再回头张望,他正撑着镢把慢慢站起来,捶着腰。也是,听他说自己一人种了全家九口人的地不说,还种了别人废弃的一亩多,他那在外打工的两个儿子一再劝他少种点,可这倔老头勤苦了大半辈子,愣是认地荒了心疼这个死理。我知道,这老农不仅仅是为了土里刨食,更是一种活着的方式,与土地交流的方式。老农的梦一生都是土地梦,如果真的有一天他失去了相依相伴的土地,还能找回自己守望一生的精神家园吗?这样看来,他的灵魂,无疑就是土地的灵魂。《圣经》里说:“你来自泥土,又必然回归泥土。所以,灵魂就选择了大地。”总之,这些大山里的老农与这养育了祖祖辈辈的土地感情太深了,深得不能自拔,深得叫人感动。
  山坡上,一个淳朴的老农正在执著地刨地——这实在是山区一道不可缺少的风景。岁月记住了他,岁月留下了他的身影。
  山重重,路弯弯,人在走,心在想:再下去多少年,随着山区多种经营与旅游业的不断发展,像连续剧《老农民》中的老农形象会慢慢消失得无影无踪,原始的农耕时代已渐行渐远,进而城乡差别也必然越来越小,但人类与赖以生存的土地永远不会割舍。
  谨以此文,献给五一劳动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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