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囊里的光
2016年06月08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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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涵
路过高中校门的时候,高考还未开始。校门口聚集着很多人,不止考生,还有家长,却并不嘈杂。父母或拥抱自己的孩子,轻声抚慰；或静静看着孩子捧着课本复习的样子。
铃声一响,考生聚集汇合,奔向同一个方向,由起点急不可耐地走向终点。此时他们大概不懂,密密麻麻的后脑,或高或矮,没有一人回头。门口的家长直直地望着,无论背影多么相似,人潮多么拥挤,依旧能够准确地找出自己的孩子。眼神中流露出的竟是不舍,仿佛踏进校门,走向的就是人生的另一段道路。
回想到自己高考的那年,在离开校门很远的地方回头望了一眼。我个子不高,穿着校服混在人群中,看到那边人群中的父亲向我挥手。忐忑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哦,父亲还在。
那是我第一次注意到,父亲每次都注视着我消失在门里面。
回到家,跟父母说起今年高考的见闻。这是家里每年高考时节必做的课程。母亲抚着胸口,表情夸张,好像心有余悸的感叹道,哪里是孩子高考呀,简直是全家人的高考。当时我和你爸比你还要紧张,总是担心,要是你身体不舒服该怎么办,要是你太紧张该怎么办。好在我们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我拥着母亲,她很娇小,只到我下巴的位置。她也拥着我,我松开时,她用手比划了一下,说,你刚生下来的时候,只有这么大,怎么就长这么高了呢?然后又叹息般地喃喃自语,是我老了,老了。
这时,我才稍微懂了一点,父母年岁不小了。
又或许从自高考后去外地求学时我就懂得了。
十八岁,离开家去上大学,每每离开就是半年不见。父亲拎着我大大小小的行囊,母亲笑着说,让你爸去送你吧。只不过去上学,没必要全家出动的。下了楼,我抬头看着楼上的母亲,窗户很大,映衬着母亲格外娇小,站在那里向我招手,表情像是很开心又像是很寂寞。
母亲突然抬头问我,这次什么时候走?又是什么时候回来?
她亮晶晶的眼睛不知怎么让我想起昨夜叫来母亲和我同床的事情。
母亲笑我睡觉的时候总是拍她的肩膀,笑着笑着,粗糙的手指抚上我的眉心,轻轻地说,小时候呀,总是这样哄你睡觉的,不论你吵得多么厉害,这样摸一会儿总是乖乖睡着的。话还没说完,她自己就先睡着了。窗外的光透过窗帘照在母亲的脸上,安详又满足,模模糊糊,看不十分清楚,但是我清楚地看着我们中间隔着很远的时光,还有从未远离的爱。
人生的行囊在旅途的过程中不断膨胀充实,有些东西很快就要用到,有些暂时用不到,有些想用而未曾准备,但是有些从你一出生就在你的行囊里。我们背着行囊看到了更大的世界,会经历风雨和挫折,每每此时才能想到行囊里那个角落里微小明亮的光芒。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你的行囊就是他们的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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