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夜班的哥:我见证了出租车行业的兴衰
2016年06月08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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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洪国
熟练地点着微信语音键,呼叫“兄弟”哪里活多,随时听着交通广播中的实时路况,放下客人后不敢停留,赶紧去找下一个活,晚上有时候回去一两点,这就是我,一个从事18年出租车行业的老司机目前的工作状态。
我是济南“泉城的士”大队的一员,其实,我本来可以不用那么累。1998年1月6日,对,就是那天,是我正式踏入省城出租车行业的日子,到今年已经18年多了。说起干出租,一是我兴趣使然,从小就喜欢车,二是为生活所迫。
1987年10月,我接替父辈进入济南火柴厂工作,工种是维修火柴杆装盒机,并跟工厂签订了十年合同。当时火柴厂是大型国有企业,真正的铁饭碗,火柴销量很好,工资每个月27元。那时候物价便宜,一顿饭也就几毛钱,买五六毛钱的水饺一家人就够吃了。但是到了1993年,火柴厂经济效益下滑,基本上处于停产状态。中间我也在火柴厂换过几份工作,因为喜欢汽车,我去了当时的第一驾校学了半年的汽车维修。后来火柴厂被兼并,我的工资每个月才两三百,甚至还不如临时工,于是决定终止合同。
1997年我直接报名学了汽车驾驶,11月份拿到了驾驶证。从火柴厂出来后,我当时手上只剩下了3000元,那就是我在国企工作十年的全部家当。
我是烟台人,在济南也没有亲朋好友。一辆二手出租车要价6600元,加上办理各种保险需要2000多元,3000元根本不够,母亲又东挪西凑了5000元。此时,济南市政府鼓励国营单位搞客运出租,国有骨干企业带头“收编”个体,大中专院校、公安、消防、人民商场都成立了出租公司。济南街头的出租车因此暴增,至1997年时,全城出租车已达15700辆,出租车公司176家。
那个时候大街上跑的出租车非常多,也不分白班夜班,都是一个人干,所以生意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一个月能挣一千元左右,但是相对于之前的企业来说,收入还是蛮高的。
我的第一辆车开了一年,后来我又花了12000元买了一辆质量好的车,又干了十个月。而就在济南实行面的、夏利“二换一”政策之后,全市只剩下了8000多辆车,生意突然好了起来。
当时我开的是捷达车,从早上六七点出来,干到晚上十一二点,一天能跑400多元,工作劲头足,根本停不下来。晚上基本上是跑到哪里吃到哪里,我也不会刻意回家再吃点饭。我女儿1996年出生,她白天基本上见不着我,因为我回家之后倒头就睡。说句夸张的话,我过路口等信号灯的时候都犯困。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2003年“非典”时期。当时买捷达的时候,我自己手里只有4万元,后来又借了4万元,到2003年还得已经差不多了。虽然生意少了很多,但是相对而言也轻松了。从那时开始,我晚上跑到八九点钟就回去。
生意好干还得益于当时的出租车份子钱很低,我开的捷达车份子钱是710元一个月,包括600元的承包费和110元的养路费,而现在的份子钱已经飙升到了4000多元。份子钱增多的同时,济南越来越堵,互联网专车也出现了,我们的生意越来越难干。
2008年济南换新车的时候,客管中心要求实行双班制。考虑到其他原因,我选择了夜班司机。我下午三点接班,早的时候能12点回家,晚的时候一两点。不同于那些死靠活的司机,我一般就是有活就跑,没活就直接回家了。
因为长时期从事出租车行业,我也意识到健康的重要,慢慢开始给自己减压。我晚上七八点回家吃顿饭,吃完饭后再出来。之前都是跑到哪里吃到哪里,现在基本上是12点收工回家。当然活比较多的时候,可以一直干到半夜一两点。
近期,济南又开始扎堆修路,我们因为拥堵每天的行驶里程比以前降了两成。前天我从工业南路西口接了一个单子,乘客让我调头去接他,结果坏事了,堵了接近一个小时,最后取消了订单。这种情况越来越常见,以至于哪天不堵,我们觉得还不可思议。
全运会之后一直到专车软件出现后,省城“的哥”的收入还算可以。当时虽然我没有用打车软件,但是那时我们的收入基本上能维持在每月六七千元。现在看来,互联网专车确实抢了我们一部分生意,无奈之下,我们现在也给副班降了份子钱。
我们现在夜班副班驾驶员由原来每月收入五六千元下降到两三千元,主班驾驶员由七八千元下降到三四千元。现在正规出租车每天能“放空”二三十公里,空跑一个多小时是司空见惯的事,但我们的工作时间和工作强度一点都没有降低,因此,我们“的哥”现在都非常关注路况,互通消息,尽量多拉一些活。原先不少干出租车的同事都离开了正规的出租车行业,干专车和快车去了。
在我看来,济南出租车市场刚开始的时候也比较混乱,就像现在的专车市场,最后也是逐渐变得正规,其实任何一个行业都有这么一个过程。现在如果出租车公司不再改变,未来发生什么真的很难说。
(整理 本报记者 刘飞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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