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风骨》 2009 68×68cm
本报记者 刘雨涵
走出黑土地钟情红山
“古今中外的山水画法已经近乎完备,我只能绕道而行,这就是一场战役,需要修得大刀长矛才能上战场,没有风格主题我就手无寸铁。”20多年前初入中央美术学院的周尊圣就抱定了要实现艺术突围的决心,于是自上世纪90年代初开始,他进入新疆这块鲜少有人涉足的地域,研究起了广袤的戈壁山川,最终天山的红山成为这个生长于黑土地的东北汉子一生的牵绕。7月2日,周尊圣在济南青未了画廊举行了“天山红作品展”,也算是对自己20多年创作历程的一份答卷。
“天人合一”是中国山水画创作的根本理念,1958年出生于黑龙江林口的周尊圣,骨子里那种倔强顽强的性格,让他一心想要寻找高亢激昂的大山大水,从而来表达自己刚毅的内心世界。1994年第一次走进新疆,南疆天山成了周尊圣最终的选择。“北疆虽然有鲜花、草地、牛羊,但这些在西藏、四川也都能见到,我认为只有占新疆三分之二的南疆这片寸草不生的土地,才是新疆的代表。”700平方公里的赤色砂岩为周尊圣的创作提供了自然基础,而遍布新疆各处的红山公路、红山公园、红山商场等又让他找到了人文依据。
但是要描绘这片雅丹地貌和丹霞地貌并存的山系,周尊圣很快就发现自己之前的所学统统没了用武之地。“若要强化个性,不免会丢失传统山水画的内涵,若要固守传统,则丧失自我性情的表达。”于是他选择通过对技法进行创新和大胆运用色彩再次进行突围,并逐渐得到学界和藏家的认可,中国美术家协会理论委员会主任邵大箴评价道:“在大面积单纯色彩的运用中体现单纯的名贵,他用恰到好处的极少留白,使画面透气,也使空间变成可以穿越的结构。严谨的秩序予人浑厚和宏伟感,鲜艳的红色,使画面单纯化,色阶、色差和明暗等变化,造成亦真亦幻、亦具象亦抽象的感觉。”
“东方红”是崇拜和皈依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在白居易的诗句中曾经出现这样色彩浓烈的意象,但如果付诸画纸,却与崇尚黑白之道的中国传统山水画背道而驰。“尽管近现代画家们也在积极吸取西法中极富视觉冲击力的色彩,如重彩泼彩法,但从传统山水到现代水墨,对红色的运用都是谨慎的,更不敢想象一幅山水画通体用红色。”周尊圣表示,从自己感受到天山红色砂岩的魅力,到创作第一幅“天山红”作品,中间整整相隔了四年。
而激发周尊圣创作勇气的契机,则源于一次春节采购。“那天我想到市场上去买对联,结果一进去就看到了铺天盖地的红色,感受到那种喜悦的心情,我就明白了红色在中国人心里到底有多重要。”回家后他把东西一扔,立马就开始调色作画,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借得江山三分色,裁我天山一段红”,在研究天山山水画20多年的时间中,周尊圣对“天山红”的创作感悟也逐渐从技术层面上升到精神层面,对其文化内涵有了更多思考。“红色是祈福呈祥、蒸蒸日上的象征,是中国人内心流淌的色彩,可以说红色是中国人精神皈依的色彩,是中华民族图腾崇拜的色彩。与欧洲国家崇尚白色和蓝色不同,东方民族是传承红色文化的民族。”从“天山红”到“中国红”,再上升到“东方红”,周尊圣形成了自己鲜明的个性符号。
宗师李可染创新技法
中国自古虽有边塞诗,但却没有边塞画,也就难觅文人墨客至此借丹青抒怀的墨迹。在新中国成立前,新疆仍是人迹罕至的大漠地带,建国后,虽然有许多艺术家走进新疆、描绘新疆,但几乎都是古人技法的沿用。深知传统山水画中山石树木、云阁楼台的勾皴点染程式,在这块广袤的土地面前,已经显得束手无策,周尊圣只能抛开古代绘画技法的参照。
一代大师李可染是周尊圣的榜样力量,“从宋代以来,一直都是用小细线来勾勒山水,而李可染则用大块黑墨来表现,完全翻了个个儿,这使得李家山水成为时代的分水岭。”周尊圣认为,现在富有创造力的山水画家都应该是李家山水的传承者,“李可染既然已经把我们带到了现代,我们就应该在他的基础上发展提高,不能再往回走了。”
在中国传统画法中,勾、皴、擦、点、染的绘画顺序是基本技法,而周尊圣则在“天山红”的创作中完全改变了。“如果按照传统画法表现天山地貌,颜色和线条是脱离的,所以我采取先染后皴加擦。”他还创新性地使用湿画法来表现干山,在半湿不干的时候勾线落墨,以墨破色,使色墨能更好地融合,“中国画妙在用水,这样才能尽最大可能在创新中保留传统的绘画基因。这是一片干旱缺雨少水的土地,但润而不燥才适合中国人的审美心理。”此外周尊圣还发明了沙点皴、短线皴这样古人没有的新皴法。邵大箴对此大加赞赏:“他的笔线似刀刻一样,强劲有力,形成特殊的肌理,干涸中见湿润,严谨中见随意,一反传统去掉花草树木、云阁楼台,只有框架、板块、严谨的构图。”
文化品牌正在酝酿
孜孜不倦于“天山红”的创作,不仅是周尊圣对个人精神的追求,更是对时代精神的诠释。他认为历代优秀的山水作品,无一不是凝聚着强烈的时代气息和文化内涵,之所以能建树于中国美术史,就是因为他们首先把自身投身于时代文化的前列。“石涛曾说过‘笔墨当随时代’,范宽的作品难道不是在歌颂他的时代吗?张择端画《清明上河图》难道不是在赞扬他的时代吗?”
山川无语,千古不变,只有时代是变化的,周尊圣认为关键是我们怎样去看待今天的大山大水,山川的文化内涵是需要人来赋予的。“当年李可染画《万山红遍》,有着时代和政治的要求,现在我画‘天山红’,是我们民族处于如火如荼的经济繁荣建设时期,我要用红色赞美这个国度和时代,红得坦荡坚强,红得激情似火。”
把握时代的脉搏,周尊圣对于当前的文化新气象也有着自己的见解。“我们不是脱离时代的画家,只要一味地画画就行,搞一个展览,卖几张画,这样只是一个画家,还不是艺术家。”在文化品牌、文化集团频出的今天,他认为艺术家要能承载起时代,从文化发展的角度来思考问题。形成“天山红”的文化品牌,扩大文化产业链、完善文化体系是目前他的追求,“我正在等待时机的到来,寻找到优秀的投资者,给自己找个满意的‘婆家’。”
现在周尊圣的“天山红”系列瓷器、陶器、红酒、紫砂壶等已经出品,受其作品的启发影响,由王宏伟演唱的歌曲《天山红》也已诞生,交响乐《天山红》、电影《天山红》也均在创作中。“只有形成品牌和系列,才能成为更有力的‘文化拳头’,让‘天山红’代表东方文化走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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