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数据公司发布了一个有趣的调查——“半年内你的朋友圈中出现最多的内容”。其中,稳居前列且排名提升最快的是“拉票”(其他则包括“自拍”、“微商”、“鸡汤”、“爆炸新闻”、“商业智慧”、“不转不是中国人”等),而“拉票”的主流是“为孩子拉票”,什么“萌宝秀”、“艺术大赛”、“小明星评选”、“代言人征集”……真是让父母们操碎了心,不仅朋友圈“求支持”,还要给好友逐一发送投票链接或在微信群里拜托大家帮忙,必要时送上红包答谢甚至花钱“刷票”,而朋友们支持与否和票数名次高低,难免带动心情的起伏。
你参与过这样的“拉票”或“投票”吗?感受过那高低起伏的心情吗?这种与微信等社交媒体一同兴盛的新现象中,包含着哪些心理形态,又会对置身其中的人们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我们不妨就把焦点锁定在“为孩子拉票”现象中,来透视一番。
●伪竞争——令我们浮躁而茫然
首先我们要说,“为孩子拉票”的初衷可以理解:希望自己的孩子得到认同,通过一些健康的展示比赛去磨炼能力、增长见识、适当地体验竞争,这都没错。但事实上,“拉票”根本无法实现这些目的,因为它是伪竞争。
伪竞争有三个特点:
1、目标不真实:参与主体是孩子,但目标往往不是孩子自己喜爱并追求的；
2、规则不清晰:你无法得知真实的后台数据,也无法控制谁在用“刷票器”；
3、结果不相关:“微信拉票”的成功与否,取决于父母的人际关系与资源投入,以及不可见因素的影响(或操控),而和作为参与主体的孩子的水平或努力程度无关。
置身于这样的伪竞争中,对孩子的心理成长没有任何好处。无论与父母一同关注票数名次,还是听父母讲述拉票的辛劳,抑或受到父母情绪感染跟着忽喜忽忧,对孩子而言,都是茫然的过程。而父母在这个过程中无意识地传递了一些信息:社会的游戏规则是混乱的,输赢很重要,那说明你是很棒还是差劲,我们必须依赖人际关系,大家都这样,你可能会被一些不正当的手段打败,这种事儿我们没办法……错误的价值观、焦虑与无力,在其中表露无遗。最后,不管“拉票”结果如何,收益只属于发起票选的营销号,而你和你的孩子,赢得浮躁、输得憋屈,这些浮躁、憋屈与茫然还将继续影响孩子今后的成长,这就是伪竞争带来的恶性心理后果。
●从众——“人际绑架”背后的干扰与抑制
一个不幸的规律是:父母犯傻,孩子埋单。父母对事物的鉴别与把握能力的欠缺,直接阻碍着孩子的心理成长。有人会说“拉个票而已,何必小题大做”。不,每件小事都反映出其背后的心理形态,正是父母的从众、功利,将孩子带入了拉票的伪竞争。
我们可以看到父母投入“拉票”的心理过程:我在朋友圈里有多大影响?别人关注不关注我的信息、支不支持我?哈,别人都喜欢我的孩子!哼,别人都嫉妒我的孩子!果然不发红包没人理,人都这么势利……与这个心理过程同步,“别人”也许喜欢或嫉妒,也许红包不收白不收,也许只是不堪其扰。这就是常说的“人际绑架”:人们出于自己对人际关系的依赖,强行运用“反黄金法则”(我怎样对你,你也要怎样对我)与他人互动,将大量时间精力用于非建设性的互动,甚至不惜彼此侵扰。
越是人格不够独立、成熟的人,越容易陷入这样的绑架,因为没有完整的价值体系和行为策略,也没有清晰的自我评价标准,只能模仿、跟随他人的行动(这也是“微信票选”快速风行的原因),从他人的反馈中获得判断,以此决定自己的情绪和自我评价。这个过程既是绑架别人,也是对自我成长的抑制,真实的需求与感受被忽略,主动权永远在无责任的他人手中。这多可怕。
更可怕的是把这种意识传递给孩子。当孩子也潜移默化地接受了“别人怎么看很重要,我该怎么干不知道”的从众意识时,孩子的自我成长也会受到抑制,变得既功利又散漫,和父母追求的“人生赢家”渐行渐远。
●回归内驱力——享受专注,“赢”是礼物
好,我们说到了“人生赢家”。实际上,输赢的概念,是不应该太早进入孩子的意识的。因为在他们所处的人生阶段,最重要的是学习、体验、逐步建立自己的态度与方式,这个时候,更需要内驱力的推动。内驱力,就是出于真实需求、正面感受和探索的兴趣,而投入某件事的动力,它可以激发出最高学习效率、带来最深刻的体验。与内驱力相对,输赢、名次和奖品、称赞等等,都是外驱力。外驱力在一定范围内可以激发人的能量,但随着刺激阈限的不断提高,其作用会越来越小,无法支撑人的长期成长；同时,外驱力强调“当前利益”,对人长期的兴趣和能力发展反而形成限制。所以,过早运用过多外驱力,对孩子的长期成长而言是不利的。对成年人而言也一样,一心求胜的,往往达不到做人做事的最高境界,因为他们偏执于功利性的目标,而不关注事情本身；相反,没有输赢心而执着于事物本身的,却往往有惊人成就,因为专注才能高效。
所以,还是停止“拉票”吧,用省下来的时间精力,去观照自己、鼓励孩子,找到真正乐于投入的领域,去追求在这个领域中的自我实现。当你或孩子做得足够好,相关的利益与赞誉就会到来,而到那时,你或孩子都会发现,比起专注事物本身的收获与享受,那些利益与赞誉只不过是额外的礼物。这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啊,不会从众,不会茫然,有一颗积极平和的心,一个不断成长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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