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月2日,在日本东京,明仁天皇和皇后美智子向民众挥手致意。此前一天,明仁天皇发表新年感言时说,日本应借二战结束70周年之际反思战争历史,思考今后走向,这是当下极其重要的事情。 新华/法新
不会明确说“退位”
据悉,明仁天皇8日的讲话不会采取直播形式,8日下午播放的将会是明仁天皇事先录制好的视频。录制视频时,明仁天皇将宣读与宫内厅官员反复斟酌协商好的文稿。这也将是明仁天皇第二次通过视频表达想法,上一次是在2011年3月东日本大地震发生后。
NHK在5日的报道中表示,日本宪法规定,天皇不能参与国政,当天皇要表达自身想法时,应避免“退位”这样的词汇和直接阐述个人思想。日本共同社也认为,受限于现行日本《皇室典范》,明仁天皇将不会明确说出“退位”一词。但预计他将就“作为象征天皇今后如何处理公务”等问题表达自身看法。
《皇室典范》是确定日本皇室制度及结构的重要法律,第一章明确规定了皇位继承事宜。其中,第四条规定天皇驾崩后,皇嗣才能即位。换言之,相较于可以自由退位的欧洲王室,日本天皇是一个必须干到死的“职业”。由于《皇室典范》中没有关于“天皇生前退位”的规定,故而“生前退位”需修改法律或进行特别单项立法才能实现。
共同社在4日的报道中称,日本政府日前已成立秘密小组暗中展开探讨,随着明仁天皇正式表态,相关讨论或将全面推进。此前多名日本政府相关人士在7月14日透露,政府内部在6月就成立了由官房副长官杉田和博为首的特别专项小组,政府还计划设立专家会议听取意见。当时的考虑是,最快于年内制定《皇室典范》的修订大纲。
皇位更替需数年
随着明仁天皇决定亲自发表讲话,日本政府方面也加快了进度。据NHK5日报道,首相安倍晋三已同意在本月召集专家学者开会商讨具体对策。安倍表示,在天皇表明个人意向后,日本政府也将在当天以适当方式作出表态,接受天皇的决定。
虽然日本宪法禁止天皇发表任何政治性发言,但日本政府已表示将认真讨论天皇的意向。日本媒体认为,即使明仁天皇在8日的讲话中暗含了退位意向,皇位更替也不会在短时间内迅速完成。传位给现年56岁的皇太子德仁亲王的过程将在数年内完成。日本从神武天皇至今,共有125代、123位天皇,加上分裂时期的5位天皇,共有128位天皇。其中,有58位天皇主动或被动退位。但明治维新以来便再无退位天皇,如果明仁天皇退位,这将是日本天皇近200年来首次主动退位。
此外,共同社在4日发布的全国紧急电话舆论调查结果显示,对于现行《皇室典范》中未做规定的“天皇生前退位”,85.7%的受访者表示可以接受,同时,89.5%的受访者认为天皇公务过多。日本《读卖新闻》在5日发布的调查也显示,84%的受访者表示应该修订现有制度以增补“生前退位”内容。
宫内厅一度否认
明仁天皇打算“退位”的消息,最早在7月13日由NHK播发。当晚,NHK在黄金时间播出重磅消息,称明仁天皇已表示打算“生前退位”,时间约在今后数年,并向日本宫内厅表达了这一意愿。随后,日本各大电视台和报刊纷纷跟进报道,在日本“推特”上,与天皇和皇室相关的搜索词迅速占据了热词榜前20位。
不过,7月13日晚接近午夜时分,日本多家媒体突然发布消息,称宫内厅次长山本信一郎在深夜召集记者,否认关于明仁天皇“生前退位”的相关报道,并斩钉截铁地说“绝无此类事实”。一方面,NHK是日本的权威新闻源；另一方面,宫内厅是日本政府负责皇室事务的主要机构,宫内厅次长的发言代表了政府的态度。显然,当时两者发布的内容完全冲突。当晚很长一段时间,日本最大门户网站的头条是《天皇表达“生前退位”意愿》,二条则是《宫内厅次长否认天皇打算“生前退位”》。
NHK援引日本皇室消息人士的话称,明仁天皇认为自己年事已高,天皇的位置应该留给能充分履行宪法规定职责的皇室成员。日媒报道称,明仁天皇已经向皇后美智子及两个皇子德仁亲王和文仁亲王表达了上述意向,并得到了他们的理解。
现年82岁的明仁天皇健康状况并不算好,近年来先后动过前列腺手术和心脏手术。虽无实质权力,但作为国家元首,日本天皇有非常繁重的日常工作,如在各类文件上用章、频繁的国内巡视,甚至还有长途出访等。早在5年前,明仁天皇就曾表达过退位的想法,因为身体确实难以承受公务强度。
“退位”或因修宪
明仁天皇之所以此时向外界透露“退位”想法,很可能缘于安倍政府一步步推动修改日本和平宪法的举动。日本天皇和皇太子虽不能公开表达政治观点,但他们属“护宪派”几乎已是半公开的秘密。特别是2012年底安倍再次执政后,“修宪”已不再只是右翼和保守派们的口号,而是日益迫近的现实可能。
在此背景下,天皇开始罕见地谈及宪法问题。在2013年的“生日谈话”中,明仁天皇提到:“战后,……日本将和平与民主作为应当守护与珍惜之物,制定了日本国宪法,实施了各项改革,建起了今天的日本。”此后,明仁天皇几乎每年都会谈到宪法和历史问题。由于天皇在日本社会享有很高威望,对普通国民拥有相当影响力,明仁天皇在这些问题上的态度,无疑给安倍政府带来了不小的压力和烦恼。
今年7月10日日本参议院改选后,自民党等支持修宪的力量获得超三分之二多数席位,加之自民党掌控着众议院,原则上安倍已可在国会推动修宪。日媒报道称,NHK原计划在7月10日之前播发天皇希望退位的消息,但却被安倍政府封杀。最终,NHK选择在参议院改选后第三天播发这一消息。日媒分析认为,如果没有明仁天皇方面的力推,NHK是不会如此坚持的。
防止天皇再被神化
明仁天皇此举可以表达对修宪的态度,并避免被安倍政府在修宪过程中所利用。安倍再次执政后,一直希望利用天皇获得支持。最著名的一次是2013年4月28日,明仁天皇及安倍等人同场参加公开活动,在天皇夫妇退场时,包括安倍在内的高级官员突然高呼“天皇陛下万岁、万岁、万岁”。明仁天皇先是略显惊讶,随后面无表情地离场,未与任何欢呼者互动。要知道,“三呼万岁”是二战前日本军国主义礼仪的典型环节。
此外,通过“生前退位”的方式,明仁天皇将开创近现代日本天皇退休先例,使天皇这一身份“职务化”,防止右翼势力未来将天皇再度“神化”。根据《皇室典范》,天皇只能由男性担任。明仁天皇有两个儿子,长子皇太子德仁、次子秋筱宫文仁,孙辈中只有一个男孩——文仁之子悠仁。如果德仁顺利继位,则其弟文仁和今年10岁的悠仁将成为第一、二皇位继承人。
据观察者网、微信公众号侠客岛
【PDF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