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曹春雷
偶到阳台,发现有一藤绿色伸展在眼前,触手可及,仔细看,终于认出,是一藤丝瓜。这时微风吹来,一团团叶子摇曳着,像是用绿色的手掌在和我打招呼。
真奇怪,我在三楼,丝瓜怎么爬到这里来了呢?
顺着丝瓜藤望下去,丝瓜是从一楼的小院子里攀着一根电缆线上来的。一楼的院子里,不知什么时候种了菜,茄子、辣椒、黄瓜,还有几样我认不出来,一地的苍翠。楼下的这户人家,是春天搬来的,两口子看样子是从农村来的,穿着很朴素,儿子似乎是在附近读高中,经常骑着自行车进进出出。
这房子的上一家住户,是带着怨气离开的。那时候,小院子是空的,没种菜,楼上不知谁家,经常往下扔塑料瓶,有时会砸着这家人。于是,那一家的女主人经常会仰着头朝楼上喊,但没人应声。气急了,有时她也会骂几声。但过两天,还是有东西往下扔。大概是实在忍受不了这从天而降的“意外”,那户人家在春天搬走了。随后,这户人家搬来了。
自从发现这一藤丝瓜后,下班回家,我经常到窗边站一站,看看丝瓜。从这藤丝瓜上,我感受到了久违的田园气息,想到了乡下老家的小院。有时妻子和儿子也来看,赞叹丝瓜顽强的生命力,居然爬上三楼,到我们家做客来了。
丝瓜还在努力往上生长,过了几天,我听到了楼上人家在阳台上的惊呼声,是一个女孩的声音:爸爸妈妈,快来看啊。接着听到两个大人的声音,在惊奇地讨论到底是什么植物,最后确定是丝瓜。
真是奇迹,丝瓜居然爬到四楼去了。
后来的很多个黄昏,楼上楼下总会有人在阳台上探出头来,看丝瓜,说丝瓜。你一言我一语的,很热闹。平日里,大家在楼道里见了也只是点点头微笑一下而已。像这样的交谈,还真是少有。种下这株丝瓜的一楼住户,在楼下打理菜园,时不时抬头,扯着嗓子和楼上的邻居说几句话。
似乎没有人再往下扔塑料瓶或其他杂物了,因为我从没听到一楼住户朝着楼上恼怒地叫喊。我在楼下见到这户人家的男女主人时,两人总是笑眯眯的。
后来有一天,这家的女主人敲开我家的门,送来了几个辣椒、几根黄瓜,说是菜园里自己种的,没打药,没上化肥,纯天然的,楼上楼下都送了一些,大家尝尝鲜。还说,过两天结了丝瓜,在谁家窗台跟前结的,谁家摘了吃就是了。
再到窗台前看丝瓜时,心里暖暖的。这一藤丝瓜串起来的,是久违了的浓浓的邻里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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