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中国女排而言,光荣梦想与世态炎凉毗邻而居。冠军领奖台上,人们记住了她承载的荣耀,却没人在乎,就在几天之前,同样一支队伍被摁进了舆论的漩涡。
“三场球输了以后,我选择耐心等待,也给了运动员很多启发,包括以前女排遇到困难时怎么面对,希望每个运动员都能精力集中,把水平打出来。只要能力发挥了,后面打出什么就是什么。”郎平赛后的话淡然若水,然而字里行间的惊涛骇浪,或许只有她自己最懂。
本报特派记者 刘伟
8月21日发自里约
场场都是生死战
还是输了三场
出征之前,中国女排背负着巨大的压力,作为凋敝的三大球唯一的夺冠希望,作为2015年世界杯冠军,作为国人长久以来的精神寄托,在许多球迷和国人眼里,成不了冠军,女排将一无是处。没有人在意,你背后付出了多少,遇到了什么。
也是在出征之前,看到奥运分组,郎平有点傻眼,执教那么多年,头一次见世界杯前三名被分在奥运会同一小组,“尽管场场都是生死战,还是尊重赛事安排。”
在奥运村里,女排姑娘们遇到了抵达里约后的第一道难关。这里的床只有1米75,这里没有洗澡水,这里的训练馆还会在你训练的时候突然断电。条件艰苦,郎平很看得开,“比我想象得好,可能是太赶了,就是现在还没热水不能洗澡。”报修一下后还是没解决,郎平又说,可能是奥运村的工人比较少,耐心等待一下吧。可姑娘们不乐意啊,郎平就安慰她们,这是比赛的一部分。
就这样,好歹熬到了比赛。谁也想不到,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首战荷兰,双方鏖战到了第五局,中国女排两分惜败,上来就挨了一闷棍。接下来两场,面对意大利和哥斯达黎加两支弱旅,中国队兵不血刃,顺利过关。最后两场,厄运继续。面对塞尔维亚和美国,两场脆败,输得毫无脾气。
被逼到绝境
最终绝处逢生
好在女儿白浪的到来,舒缓了郎平的压力,但舆论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跟整个女排。小组赛2胜3负,四分之一决赛面对两届奥运冠军兼东道主巴西队,质疑与嘲讽全来了。
“这样的战绩,谁能想到?这样的女排,能走多远?”“惠若琪是怎么当上队长的?”揶揄暗讽充斥着网络。
没人知道,为了小组赛,杨方旭在老伤复发后,打上了封闭继续战斗；没人知道,惠若琪错过了去年世界杯夺冠,她自己有多遗憾,在接受完心脏治疗康复入队后,她又付出了多少努力。“我和她讲不要太激动,平静一些。因为我怕她的心脏受不了。”也没人知道,郎平在繁重的工作之外,还得像妈妈一样,挨个安慰她的孩子们。
“三场球输了后,我们相信队员是有水平的,只是没有拿出来,场上打得不够坚定,给自己树立的目标太高了,没有精力集中做好过程。”就算全世界不再相信,还有郎平和她的女排坚信,自己能够昂着头从马拉卡纳体育馆走出去。她们把这场球当成了职业生涯最后一战,她说,“我们想的就是杀出一条血路,这比赛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那种气概,实在是悲壮。”
孤注一掷的她们,最终赢了。在两万名巴西观众的嘘声中,她们杀了出来,让马拉卡纳体育馆只剩下中国人的欢呼和泪水；在一分分撕咬的搏杀中,她们踩过了荷兰人的这道坎儿。
中国体育强心剂
风暴后期待平静
决赛中,随着惠若琪一记重扣,25比23!中国女排姑娘们疯狂地在场内奔跑、拥抱。空气中,只有眼泪在飞。自2004年雅典奥运会夺冠,时隔12年,中国女排再次站在世界之巅!三次带队闯入奥运会决赛,郎平终于以教练身份圆了奥运冠军梦。
以球员和教练身份鼓舞国人三十几年,郎平被称为中国排球一位活着的传奇。此时此刻,她平静异常,不是故作深沉,而是累到无力。“当时感觉很放松,终于完了,感觉非常美满,好像累得没有力气去蹦啊跳啊,但心里其实是非常高兴的,还有一点不太相信。”
从小组第四名到完成逆袭夺冠,郎平和她球队的神奇,用再多溢美之词来形容也不为过,她也为低谷中的中国三大球,为中国体育代表团,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经历了起起伏伏,郎平更清楚地懂得,话不能说得太满,否则会招惹麻烦,“只能说在这一次比赛中,后面打得比较好,但不能说一次比赛就能诠释你的球队,我们还有很多不足。”
四年后还会不会执教,郎平没有给出答案,她说,那太遥远。现在,她只想回到家里,陪伴一下生病的母亲,“这些年真的很少回家,都是以队为家,其实人生也有很多遗憾之处,希望比赛结束后有一段好好休息的时间,好好陪伴母亲。在她生命需要我陪伴在身边的时候,我没有完成她小小的希望,希望跟家人多些时间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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