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念 彤
周六,先生接到朋友大林的电话,邀请他次日参加渔具店开业典礼。没十分钟,老曹的电话紧跟而来,他在那头气呼呼地抱怨,“大林去年七月份才开店,不过一年的时间,他换个门头,咱们就得再次随份子钱,他也真好意思张口。”先生哼了一声,正要搭腔,老曹提高嗓门又追问一句,“这次你打算随多少钱?”“二百,和上次一样,坚决守住底线,万一他哪天再换门头。”我在一旁盯着先生无奈的表情,顺便感受老曹的郁闷:他的酒糟鼻这阵子肯定因激动特别红,在一个人身上重复掏钱,谁不心疼呢?
大林与其说换门头,不如说是在一条街上挪了几步。大林开业不久,他就发现店面有点狭窄,渔具店的货物杂乱而琐碎,仅长钓竿和渔网就占了半壁江山,渔友们进去喝个茶都显得费劲。前段日子,距离大林不远处的一家店铺恰好要转租,大林一眼就相中了此店的通透敞亮,随即拍板敲定,开始装修,紧随其后便是发请柬、公告天下:“我的新店今天要开张,哥们儿前去捧场啊!”此店与彼店相距不到50米,此店比彼店也就多出30平方米,为这几个不起眼的数字,惹得一众朋友背地里心不甘情不愿地发牢骚,脸上挂着硬挤出来的笑容去参加换汤不换药的庆典。
说起老江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大林好歹还挪了几步,老江却在同一个店里开了四次业,连地方都不带换的。几年前,老江在繁华地段租下了二层楼开饭店,签了十年合同,他最初的定位是高端大气带婚宴,低消费一律免进。我当即断言,用不了多久就得关门,整条街开饭店的恨不能比吃饭的都多,各店老板挖空心思降低门槛吸引食客,连门前的停车场地都见缝插针摆上烤肉串了。果然,不到两年老江难以支撑下去,十年合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老江立马调整思路:放下高端架势,面向大众。关门停业个把月,上下楼经过重新改造,更换店名,再次开门成了“小肥牛”火锅店。
好吧,我们又得掏钱。先生和老江的交情不错,第一次随了600元,谁能料到他没完没了地开业呢,早知如此,这起步价怎么也得压得低低的。八年时间,老江先后开了四次业,饭店不温不火,倒是挽救了不少搞装修的。从高消费到地摊式的大排档,老江不停地转换经营风格,我们的份子钱也随着水涨船高,越掏越多。朋友们发誓不去他的饭店吃饭,为的就是从老江心目中永远消失,有的撂下狠话,“要倒闭赶紧着点,别成天惦记朋友们的份子钱。”
最让我闹心的份子钱是再婚的家伙们。他们倒省事,换一个新郎或新娘,再穿一次礼服,重新复制一遍婚礼的过程,然后再高调地宣布一声“结婚了”,我们的份子钱又得翻几番地往外拿。女友阿钰更绝,连新郎都没换,人家是复婚。为了给复婚一个完美的终结,阿钰坚持重走当年的路线:影楼、酒店、婚庆公司起用的都是头次结婚时的原班人马,唯一不同的就是阿钰肚子里已有了二胎。阿钰给我送请柬时,牵着四岁的女儿,可她那副新嫁娘千娇百媚的羞答答丝毫不减当年。我问她,有必要大张旗鼓吗?“怎么?复婚不配得到众人的祝福吗?”我就特纳闷,他们没完没了地做一件事,连点创新都没有,我们不仅得赶着掏钱,还要目睹那副理所当然且硬气的嘴脸,就不能低调点吗?
我现在最怕听到谁谁谁有“小三”了,某某某的婚姻出问题了,这可都是离婚的前奏曲,意味着我在不久的某一天,又得再次目睹旧面孔刚刚粉刷过的新人。如今参加婚礼,面对眉开眼笑的新人,我在心底反复念叨着最虔诚的祝福:亲,白头偕老不易,我的钱包更不易,大家互相体谅,且行且珍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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