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评】
作茧自缚,还是破茧而出
2016年09月17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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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于里

  在《茧》中,张悦然虽然书写的仍是80后的青春历程,但其与众不同之处在于,张悦然关注的是80后与父辈以及父辈历史的关系。
  李佳栖的爷爷是知名院士,然而他在“文革”中伤害了程恭的爷爷,并间接导致汪露寒父亲自杀。父辈的历史,就像是一层厚厚的茧,严严实实地包裹着年轻一代的生活,“沉厚的,灰丧的,没有尽头”,成了李佳栖、程恭成长历程中难以磨灭的“创伤体验”。
  既然历史是深重的负担,为何不将这一负担放下;既然历史是茧,何必作茧自缚?在小说中,张悦然还通过其他两位80后展现了不一样的历史观。李佳栖的堂姐李沛萱选择性地看待历史,她只看她要的光明一面;而唐晖并不关心历史,因此活得最为自由轻松。他对李佳栖的两次质疑读起来都颇为有力:“你总是要把你爸爸的人生轨迹和宏大的历史捆绑在一起,好像觉得只有这样,他的生命才是有意义的……你就不能把他从历史上解下来一会儿?给他一点自由不好吗?”“你非要挤进一段不属于你的历史里去,这只是为了逃避,为了掩饰你面对现实生活的怯懦和无能为力。你找不到自己的存在价值,就躲进你爸爸的时代,寄生在他们那代人溃烂的疮疤上,像啄食腐肉的秃鹫。”
  张悦然勇敢地在小说中进行自我辩论。这既是关于历史观的辩论,也可以看作80后写作的辩论。80后单纯书写自己的青春体验不好吗?一定要将个体经验与社会、历史联系起来才显得深刻、显得有意义吗?
  这里我想强调一个概念的重要性——“历史感”。什么是历史感?它是对历史的感悟与感受,并在此基础上建立起看待当下与未来的人生观与价值观。人们耳熟能详的一句名言是“忘记过去等于背叛未来”,历史的意义并不在于本身,而在于历史实际上与当下、未来紧密相连,历史的曲折、错误以及种种遗留问题,都折射着当下的困境和潜伏的危机。我们只有彻底反思历史,才可能真正拥有更好的当下,才可能走入更好的未来。而在一个历史虚无主义盛行的时代,优秀的文学书写是可以帮助我们建立起历史感的。只局限于个体青春体验的文学书写,是不可能帮助读者建立起历史感的。
  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理解了《茧》开篇那句提纲挈领的引言的意义,理解了张悦然的良苦用心。这句话选自萨克雷的《玫瑰与指环》——“孩子,我所能给你的祝愿不过是些许不幸而已。”历史给予的些许不幸,是不幸,但也是对当下与未来的观照和启示。我们背上历史的负担,是作茧自缚,但如若不曾作茧自缚,也将永远不可能有破茧而出的一刻。历史是层厚厚的茧,它会以各种形式包裹在当下与未来身上。因此,总要有人去承担,总要有人去突破。
  这是条更正确也更难走的路。张悦然让小说中人选择了这条路,她的写作也选择了这条路。虽然最后她也没能给出清晰光明的答案,但重要的是,她和她笔下的人物正走在这路上。
(摘自《解放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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