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现义在展示他写的《永不褪色的老红军郭凤海》一书。
文/片 本报记者 范佳
要饭途中偶遇红军
走上了革命路
郭现义至今珍藏着父亲1947年的退伍证,由于年代久远,纸张已经发黄发皱,但“郭凤海”三个字依然很清晰。郭现义介绍,郭凤海在12岁时成了孤儿,四处流浪,以讨饭为生。1935年2月,13岁的郭凤海在甘肃华池县一个村子中要饭时,发现村子里来了支队伍,队伍中的士兵还帮着老乡挑水扫地。其中一个兵笑着对郭凤海说:“你是真正的无产阶级,到我们队伍中来吧,我们是穷人的队伍,专为穷人打天下。”
郭凤海便从此走上了革命之路,成了营长身边的勤务员,这支队伍是刘志丹领导的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十六军部队。在队伍中,年纪尚小的郭凤海常能感受到照顾和关爱。有天,部队行军到一条宽宽的河边,河面上结着薄薄的一层冰。听当地百姓说河水齐腰深,营长让大家脱了棉裤过河。但唯独命令郭凤海不脱棉裤,骑上营长的战马,而营长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抱着自己的棉裤,趟着冰冷的河水过了河。
战斗受伤后没了气
掩埋时竟醒了
小时候,郭现义很怕看父亲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当长大后知道伤疤的来历后,这些伤疤在他眼中成了特殊的“勋章”。在郭凤海的退伍证上,有“二等残废”的字样,这和他左腿上的伤疤有关。
1944年,郭凤海带领一个排的战士在临沂高都同日伪军作战。一天,郭凤海指挥战士经过顽强阻击,到天黑时已经完成了上级交给的任务,就在准备撤出战斗时,却发现被敌人包围了,处境异常险恶。郭凤海指挥战士们逐步撤出战斗,可后面一个班迟迟撤不出来,郭凤海再次返回阵地组织救援,就在这个班撤退的时候,一颗子弹飞来,击中了他的左大腿,把他撂倒在地,多亏一位王姓战士把他从火线上背了下来。
第二天,昏迷不醒的郭凤海被送到了沂河东的八路军后方医院。由于伤势过重,已经停止了呼吸,院方不得不宣布抢救无效,把他送到了太平间。郭凤海在太平间里躺了一天两夜,当第三天院里派人去抬他掩埋时,却发现他还没死,竟然奇迹般地醒了。他的左大腿保存了下来,留下了一个可怕的大疤。
不愿被国家养起来
当了十多年“破烂王”
1947年,党组织把重伤致残的郭凤海安置在沂蒙老区的莒南县农村休养。在郭现义的童年,他并没有因为父亲的身份而感受到与其他家庭不同。1962年正是自然灾害时期,郭凤海的头疼病厉害,日渐消瘦,县里照顾他,让他到虎园水库休养,但郭凤海拒绝了。“那年父亲四十岁,不愿意让国家养起来。”郭现义说,1964年,郭凤海到供销社采购站开始了十一年的收破烂工作,成了远近闻名的“破烂王”。
“因为父亲是老红军,又是残疾军人,上世纪六十年代,国家给他发了个‘优待证’,但这个证他从没用在自己身上。”郭现义回忆,“优待证”每月可以买一斤糖、一斤肉、一斤鸡蛋、两包香烟等十几种商品,那时郭家大人小孩都严重缺乏营养,郭现义得病身体不好,他的母亲褚洪祥用在粮库买的米糠做饼子,味苦难咽。郭凤海看着心疼,但依然没有同意媳妇用优待证买点猪肉鸡蛋给儿子补补的提议。“他把优待证都用在了乡亲们身上。”郭现义说,农民家生孩子需要红糖鸡蛋,抑或娶媳妇需要肉蛋烟酒,向他借优待证他总会一口答应。
“老红军是独有财富,
我想把它永久保存”
郭现义所居的莒南县是山东的革命老区。新中国成立前,一批老红军因负伤等历史原因被安置在当地。县史志办原主编陈庆堂曾经登记过红军名册,他能写出名字的老红军就有48位。
在这片热土上,郭现义有着一种别样的红军情怀。2010年起,郭现义开始收集父亲在战场上和生活中的资料,从平时父辈的只言片语中,从他对往昔的回忆中,父亲的形象逐渐清晰起来。“写这本书的时候,我感觉和父亲进行了一次心灵的对话,父亲是我内心的一片净土。”最终,郭现义出版了《永不褪色的老红军郭凤海》一书。
在写书期间,郭现义看到父亲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到八十年代和莒南县其他老红军的合影时,感慨有些人已经叫不出名字,觉得很遗憾。他希望能把这些红军的资料留给后人,便拿着照片找了很多红军后代辨认。然而,有的年代久远,有些红二代也认不出来,于是在照片的背后,个别老红军被标上了“未详”的字样。“老红军是莒南、山东、中国独有的财富,值得我们把这段历史、这份精神永久保存下来。”郭现义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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