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龙潭忆旧
2016年11月22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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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宁
  旧时的家,离大明湖、趵突泉都不远,居于二者之间的五龙潭更是近在咫尺。当时这一带是大片民居,包括东流水、蜜脂泉、江家池、濂泉胡同等,往往既是泉水名,又是街道名,那是我幼年走过无数遍的地方。那些街巷曲曲弯弯,宽仅一米余,三步一折,五步一转,大白天也常寂静无人,一个人走往往有点怕。虽然再往西就是宽直的朝阳街,人多热闹,但还是喜欢这迷宫一样的弯弯绕。走不多远就是一片清水,拐个街角就是一个池塘,似乎藏匿着极大的奥秘。
  江家池,池水绿得发黑,池底常年生长着茂密的水草;醴泉池旁,紧挨着一家饭店,窗临碧波,别具风雅。这些池、潭、河、渠,清澈丰沛,活跃着很多鱼、虾、蟹、泥鳅。虾蟹寸余,泥鳅也不足半尺。奇怪的是尽管那时食品短缺,却没见有人捕食,只有我们小孩子,不时拿个小纱网,捞些小虾小蟹再点缀上水草,放在罐头瓶里养着玩。而醴泉池里的鱼是既可赏又可食的,醴泉饭店的招牌菜糖醋鲤鱼,就是从临窗的潭里现抓活鱼,所以总是宾客盈门。
  东部的景象比较开阔。东流水一带紧邻护城河,西门桥下上世纪60年代初设了水闸,拦住河水,使南至泺源桥一带几百米长的水面形成一座天然游泳池。除非洪水季节撤闸,一年四季都有人在这里游泳。尤其是夏天,从中午到深夜,人声鼎沸、喧闹无比,消暑又解忧,那时的人们很容易满足和快乐。泳技高者,一般到南面的贤清泉深潭里。与河水相比,潭水清澈一眼见底。池边有座假山,很多大男孩以假山为跳板,扑通一声,一个猛子扎下去,看得人胆战心惊。他们浑身晒得如同泥鳅一样黑,越是人多,跳得越欢。冰天雪地的冬天,河里的水草依然如春天的柳条一样碧绿、柔软、悠长,河面上水汽蒸腾,冬泳的人在水里自由自在,如海豹一样舒展着肢体,惹得岸边和桥上的人阵阵惊叹。暑假最热时,我们女孩子也会相约一起去游泳。我有个同学的家,就在东流水的天然泳池旁边。每到夏天,她家就成了我们班女生的更衣室。记得她的妈妈、奶奶、姐妹待人都特别和气,从来没有半句烦言。如果给我们一点颜色,大家还是能够看出眉眼高低来的。当时的我们太不懂事,从没觉得给人家添了什么麻烦。
  尽管当时的泉池多是自然开放的,唯有五龙潭被深锁在一个大园子里,人们只能隔门观望里面的绿树葱茏,难窥庐山真面目,听说那里是园林局机关所在地。三年级时,从外校转到我们班来一个女生,瘦弱白净,性情温和,脸上总带有一种羞涩的浅浅的微笑,我们两人成了最好的朋友。她的家居然就住在大门深锁的五龙潭边上。于是,五龙潭的风景对我们再也不是秘密,几乎全班同学都曾到她家去玩过。记得她家住在二层楼上,房间奇大,似乎不太像居家住宅。现在想来她的家其实就在公园的“潭西阁”上,当时应属临时安置吧。那里流水蜿蜒,池潭纵横,景色清幽,更撩人的是,水面上还有一只破旧的木船,可以上去任意荡来荡去。多少个傍晚,做完功课,我们的欢笑声在那亭阁绿树碧波间回荡……
  那些泉水,那些潭池,我离开时还是静静的、悄无声息的,似乎只有我和街坊们熟悉它、了解它,它也只在等候着我们亲近它、探望它。我回来时,它已成了每天接待八方来客的风景名胜,而我正被“笑问客从何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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