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培忠
甜沫,是咱济南人的最爱。我的母亲也是做甜沫的“高手”。在老家十八年,喝了母亲十八年的甜沫。几经辗转来到济南这座城生活后,才晓得什么是正宗的甜沫。
与城里传统甜沫相比,母亲做的甜沫太不专业了。正宗的甜沫,材料有小米面、花生米、红小豆、粉条、五香豆腐干、菠菜,而佐料由油、姜末、胡椒粉、食盐等组成。第一步是炝锅,然后按照程序依次放进即可。
而我的母亲,很有意思,不会按这常理出牌,而是按照她自己的思维方式去做。我的结论是,逮住什么就放什么,用“胡乱放”来总结,我觉得不过分。
母亲的甜沫,从不用油炝锅,清水直接入锅。每次放的材料也是不尽相同的,今天可能是黄豆、粉条、白菜叶的甜沫；而明天就换成了豇豆、鲜豆腐条、香菜叶加姜末的甜沫。
我还记得,母亲常爱做的一件事是,夏季去自己地里摘回豆角,用针线穿起来,挂在门框上,晾干后收藏起来。到秋季,就去摘地瓜叶回来晒干。这些晒好的干货,等到冬季寒冷的时候,用来做“甜沫”的佐料。做出来的甜沫格外有味道,觉得特好喝,很入我的口味。
后来,我才知道母亲有这样一段经历:
婚后不久的母亲,跟着父亲到济南打拼过一段时光。初在烟卷厂做工,老板瞧着母亲干净利索,勤快文静,就叫母亲到他家去看孩子,其实就是保姆。老板姓张,住所号称张公馆。这位张老板有两个老婆,母亲看的孩子是大老婆的。这位大老婆喜爱喝甜沫,家里有厨子,隔三差五就做一次甜沫喝。大老婆不把母亲当外人,也格外关照母亲的生活。在生大哥的时候,母亲才回到家乡。每次回忆起生活在张公馆的那段日子时,母亲都念念不忘那甜沫的味道。
至此,我才明白,母亲的甜沫是在张公馆那里受到的影响所致,至于不按正宗的程序去做,如今也好理解了,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怎么讲究呢?正如她时常说给我们听的: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戏；是饭就充饥,是衣就挡寒。不管怎么讲,在那些少食的年代,唯有母亲这一碗碗甜沫,陪我度过了一个个寒冷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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