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迷茫,没有自我审问,就没有《大羽华裳》
张宁:舞美创意往往是浴火重生
2017年04月23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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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5年生,山东省知名舞美设计,由其担任服装设计的山东吕剧《补天》进入国家精品十台获奖剧目;吕剧《画龙点睛》进入国家精品三十台获奖剧目;《石龙湾》《苦菜花》《百姓书记》等获文华大奖。山东文化产业名片《大羽华裳》项目创意人、艺术总监。
     国内首部原创性大型戏曲服饰意象艺术作品《大羽华裳》被誉为向世界展示齐鲁文化的一张名片,曾随国家领导人出访过秘鲁。作为这部作品的创意人和艺术总监,张宁近日在接受采访时坦言,“没有迷茫,没有自我审问,就没有《大羽华裳》。”最近,他正在创作一部舞剧新作《大易乾坤》。谈到自己擅长的舞美设计,他说,舞美服装设计让自己更坚信、更敬畏传统文化的魅力。
  本报记者 华章      

会时装设计却是
戏曲服饰门外汉

  齐鲁晚报:时装设计给人的印象往往比较新潮,但你后来从事的工作却是传统戏曲服装,这中间的反差大吗?
  张宁:我从1981年起在山东工艺美院学了3年服装设计,但分配到省吕剧院后才发现,时装设计与戏曲服饰完全是两码事!一下子蒙了:专业不对口啊!最大的问题是我不懂戏曲,不了解舞台,完全是个门外汉。
  比如,过去老戏班里有专管演员服饰的“大衣箱”“二衣箱”,每部戏每个场次每个演员的服饰都不一样,尤其是换场赶装,演员一脱一穿,先脱什么、后脱什么,先穿什么、再穿什么,要求非常细致,同样一件服装穿法不同,演员展示的角色的性格心情气质也不一样,这些全靠管服饰的人替演员打理,这叫“扮装”。当时我刚进吕剧院,既不熟悉演员,更不懂戏中角色和服装,根本无法“对号入座”,感觉非常迷茫。
  我特别感谢中国著名戏剧导演尚之四先生,他是吕剧《李二嫂改嫁》《奇袭白虎团》等剧目的导演,也是我的引路人,他让我不妨尝试一个“笨办法”,“把每部戏每个场次的人物角色和服装画下来,再记在脑子里。”我1984年9月跟着吕剧院演出40多天,一边看,一边画,画了厚厚一大本,等11月再跟团演出时,居然能在给演员扮装方面“独立挑戏”了。
  齐鲁晚报:独立挑戏后遇到过大的考验吗?
  张宁:有一次特别的考验。我刚参加工作第一年,吕剧院有部戏叫《豆腐西施》,导演问我能不能在一周之内做出7套西服上衣和28条裤子,我从小性格倔强,加上年轻气盛,于是脑子一热立下了军令状。一周之后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我按时完成了任务,从此院里的人对我刮目相看。
从写实到写意
《石龙湾》一炮而红

  齐鲁晚报:从入门到形成自己的设计风格是哪一年?
  张宁:1989年是个关键年份,我去中央戏剧学院进修了一年,系统学习了戏剧舞台服装的专业知识。当时我是带着工作了五年的迷茫、困惑和自我怀疑去进修的。一年的学习,让我对“戏剧人物如何通过舞美服装语汇去表达”有了比较清晰的认识。从此我的艺术理念发生了质的转变。
  1990年省吕剧院排《石龙湾》,决定由我做舞美服装设计,这是一部抗日战争年代的戏,我尝试从人物造型,服装色彩、款式上进行一次提升,力求在写实的基础上,学习传统戏曲服饰的写意性,进行诗意、唯美的表达,这在当时是一次巨大突破。这部戏后来获得文华大奖、白玉兰奖,也给我带来了在业界的知名度。从此,省内外很多剧团慕名前来找我做服装设计,我几乎走遍了山东省所有大小剧团。
  齐鲁晚报:不同的剧种,在服装上有相通之处吗?
  张宁:中国戏曲剧种很多,但在服饰上还是有规律可循的,整体上是以京昆为基础,结合当地文化和剧种进行变异,都具有写意性、可舞性。
七年憋出《大羽华裳》
成功彩排后号啕大哭

  齐鲁晚报:咱们重点谈谈瑰丽、写意、空灵的《大羽华裳》吧。
  张宁:这是我艺术上的一次浴火重生。我是一个不停地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的人。从1999年到2006年,我用了七年时间构思创意《大羽华裳》,这是一个难产儿,因为它是一个“四不像”,它不像戏曲,不像舞蹈,没有故事,没有可以借鉴的模式,但又必须找到一种模式浓缩集大成中国传统戏曲服饰的艺术之美。
  齐鲁晚报:这个难产儿当初是怎么怀胎的?
  张宁:这跟我1996年的迷茫密切相关。可以说,没有当初的迷茫,没有自我审问,就没有后来的《大羽华裳》。上个世纪90年代,在市场大潮中很多剧团走向了衰落。1993年到1996年,我与人合伙干过三年服装厂,既接团里的活也接外面的活,但由于市场不景气,1996年就关门了。我放了一个月风筝。当时特别迷茫,望着天上的风筝苦想,戏曲的未来在哪里?我的未来在哪里?我迷茫了三年,总结了三年,寻找了三年,最终对舞台、对戏曲的感情战胜了一切。
  既然我从事的是戏曲服饰艺术,能不能让戏曲服饰在舞台上做一次主角呢?中国戏曲服饰艺术本身就博大精深,但一直是表演的附属品,能否通过独特的审美视角,让戏曲服饰当一次主角,融诗、乐、歌、舞、技、画为一体,展现传统文化尤其是戏曲文化的魅力呢?直观,无语言障碍,可以让中外观众尤其是年轻观众更容易观赏和接受。
  记得1999年秋天的一个黄昏,想到唐代的《霓裳羽衣曲》,我口中突然吟出“大羽华裳”四个字,兴奋得三天三夜睡不着觉。2006年去北京保利剧院演出时,这个名字得到了季羡林和任继愈两位老先生的赞赏。
  齐鲁晚报:如今《大羽华裳》成了山东文化产业一张亮丽的名片。
  张宁:2006年,《大羽华裳》在山东省首届文博会上首演,甫一亮相,便获得了一致好评,其后关于它的艺术特色和在国内外的演出盛况,媒体上有很多报道。我想强调的是,这个项目2004年被列为山东省社科规划重点课题,是作为社科理论成果转化成艺术实践的。这是一个有益的尝试,但跨越这一步又很难。在这里我要感谢很多人,特别是我省著名戏剧导演陈怡道,在我最困难的时刻,陈导给了我最温暖的帮助。他说,“这个项目很好,但搬上舞台确实难,但再难我也要帮你。”陈导后来就成了《大羽华裳》的总导演。从1999年开始创意到2006年立上舞台,《大羽华裳》是我憋了七年,憋得想哭,憋出来的一部作品。但我只哭过两次,一次是听到陈导那句温暖的话语,一次是2006年彩排成功即将在文博会演出,我一个人跑到经十路,坐在马路牙子上,不知为何竟失声痛哭。
坚信和敬畏传统文化
新作要超越《大羽华裳》

  齐鲁晚报:《大羽华裳》对你个人的艺术成长意味着什么?
  张宁:让我更坚信、更敬畏传统文化的魅力。《大羽华裳》打动观众的不仅是服饰的溢光流彩,更是扑面而来的传统文化的魅力。传统文化博大精深,关键是要找到合适的表达方式才能打动观众,我认为在《大羽华裳》里我们做到了这一点!
  齐鲁晚报:近期又有新的创作吗?
  张宁:现在正构思一个仍然是关于传统文化的舞剧《大易乾坤》,我想超越《大羽华裳》,所以现在需要忘掉《大羽华裳》,因为艺术上最忌讳走老路。我在中央戏剧学院进修时张秉饶老师有一句话说得好,“要有忘记之心。”是啊,这个“忘记之心”就是要忘其形而得其神,“得意忘形”,方能创作出更好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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