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31日,随着退役四星上将凯利就任白宫幕僚长,以及上任仅10天的白宫通讯联络办主任斯卡拉穆奇离职,最新一轮历时10天的白宫人事变动落幕。其间,前任白宫发言人斯派塞和前任白宫幕僚长普里伯斯先后去职。这只是美国总统特朗普上任半年多来,白宫高官“走马灯”式换人的一个缩影。
什么原因导致白宫如此混乱,以至于堂堂美国的中枢机构看上去像个草台班子?当初特朗普胜选后,曾有个段子揶揄“这届美国选民不行”。现在看来,“这届白宫班底也不大行”。而种种乱象都能归到一个根源上,就是身为老板的特朗普选人用人标准存疑,他领导下的政府在重大问题上的政策模糊不清。
本报记者 赵恩霆
“三圈分立”的白宫
凯利离开国土安全部,改任白宫幕僚长,按美媒的说法,他为此考虑了数周时间。如此看来,普里伯斯还在担任白宫幕僚长时,特朗普就已经开始为这个职位物色新人了。
特朗普看不上普里伯斯,既不信任后者,也不满意后者半年来的工作。实际上,普里伯斯在白宫越来越像个摆设,美国总统办公所在的白宫西翼的不少高官,都可以直接推门走进椭圆形办公室,越过普里伯斯直接向特朗普汇报。一来二去,白宫西翼纲纪崩塌、运转混乱。
特朗普看中了凯利此前在国土安全部部长任上的工作成绩,也期待这位退役老将军能够重整白宫纪律。不过,凯利考虑了数周,实际上是晾了特朗普数周,逼得后者承诺放权,让凯利放手管理白宫。
这才有了白宫发言人桑德斯着重强调的,包括“第一女儿”伊万卡和“第一女婿”库什纳在内的白宫所有官员,都必须向凯利汇报工作。可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半年多以前,特朗普刚入主白宫时,炙手可热的人物是首席战略师兼高级顾问班农。这位唯一不穿正装穿梭于椭圆形办公室的极右翼人士,曾被美媒称为“影子总统”,特朗普政府初期的不少政策,比如入境限制令,据说都是班农牵的头。
而且,特朗普一开始还打破惯例,在国家安全委员会中给毫无外交经验的班农留了个位置,引发巨大争议。然而,两个半月后,班农又被移出国安委。对此,美媒解读颇多:一说班农过大的影响力被削弱；一说前任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弗林因“通俄”辞职后,班农完成了平衡弗林的使命；一说新任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麦克马斯特决定踢开班农……
不管怎样,从那以后班农低调了许多。相反,特朗普的女儿伊万卡和女婿库什纳则更高调了:伊万卡代表美国与德国总理默克尔、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总裁拉加德同台出席国际会议；库什纳单独出访以色列和巴勒斯坦试图斡旋巴以和谈。
其实,这两口子自特朗普当选后就保持了很高的出镜率,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去年11月急赴纽约面见特朗普时,为数不多的在场人员就包括他俩。今年4月习近平主席与特朗普举行海湖庄园会晤时,这对夫妇亦很显眼。
上任10天就被炒鱿鱼的白宫通联办主任斯卡拉穆奇,据说就是伊万卡和库什纳力荐给特朗普的。班农被调整出国安委后,曾有评论认为这是库什纳的胜利。而斯卡拉穆奇被开除之后,又有人指这是凯利借机向库什纳立威。
在白宫,伊万卡和库什纳是特朗普家人圈的领军人物,而班农和同样与特朗普关系密切的高级顾问康韦可被视为密友圈的代表。此外,就是麦克马斯特、凯利等退役军人和职业官僚构成的工作圈。
三个圈子中,前两个虽然人数不多,但人员构成较为稳定,影响力较为持续。相比之下,工作圈的官员成了白宫内斗的牺牲品。
相比唯才更唯忠
白宫之所以会出现彼此泾渭分明的圈子,还要从一手搭建出这么个班子的老板特朗普说起。
去年竞选期间,特朗普之所以能从共和党17位总统参选人中突围,靠的就是其迎合选民的反建制派甚至有点极端化的主张。
从去年7月被确定为共和党总统候选人,到11月击败希拉里,特朗普一直缺乏强有力的党内支持。大选投票前,特朗普曾因各种丑闻面临党内换人压力,包括众议长瑞安、资深参议员麦凯恩在内的党内大佬一度带头拒绝支持特朗普。
因此,胜选后的特朗普必须想办法弥合竞选期间亲手撕开的与建制派之间的裂痕。普里伯斯就是在这样的考虑下履职白宫幕僚长的,他此前担任共和党全国委员会主席,被认为是能与建制派保持良好沟通。
但这不是特朗普组建白宫班底的首要考虑,他选人用人的首要标准是忠诚。这可能是特朗普作为一位成功商人的职业病,放在商业战场上可能很奏效,但移植到成熟的美国政坛就会水土不服。
谁对特朗普最忠诚?非女儿伊万卡和女婿库什纳莫属,据说岳父特朗普特别赏识库什纳,能从他身上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而这种特殊关系,也成就了库什纳在白宫里的特殊地位。
其次,就是密友。换句话说,就是当年在商界打拼时结交的、特朗普认为投缘和靠谱的商人朋友,班农、康韦、斯卡拉穆奇等人就属于这一帮。
这些家人和商界友人基本上都没有从政经历,他们登堂入室辅佐同样毫无政治经验的特朗普,除了忠诚,还有其他的解释吗?这种选人用人风格很“特朗普”,但与以往总统身边人注重职业性和专业性的做法相去甚远。
至于占白宫班子多数的职业官僚,对这些职位的人选,特朗普更看重同样注重忠诚的军人。“最短命”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弗林是退役三星中将,曾任国防情报局局长；接替弗林的是美军现役陆军中将麦克马斯特,曾任美国陆军训练及战略思想司令部副司令；白宫国安委幕僚长凯洛格也是退役陆军中将；刚履新白宫幕僚长的凯利则是退役海军陆战队四星上将,曾官至美军南方司令部司令。
此外,内阁中的国防部长马蒂斯也是退役海军陆战队四星上将,曾官至美军中央司令部司令,内政部长津凯、中情局局长蓬皮奥等高官也都曾在美军服役多年。按照特朗普的行事风格,与其说他看中了这些军人的执行力,不如说是忠诚度。
政策模糊拖了后腿
最近,特朗普志在必得地废除“奥巴马医改”的努力在参议院遭遇三连败,参议院多数党(共和党)领袖麦康奈尔甚至直言或将暂缓两年商议此事。而特朗普一直决心改善的对俄关系却遭国会打脸——日前,他无奈签署经国会批准的对俄追加制裁法案,该法案还加入了国会有权限制总统解除对俄制裁的条款。
这些都暴露出共和党出身的特朗普与共和党控制下的国会难以弥合的裂痕。换句话说,特朗普与党内建制派在竞选期间结下的梁子,现在开始发作了。
这种事与愿违的“府会之争”,既反映出在共和党人执政、共和党全面控制国会的大好形势下,党内严重分裂和斗争将严重削弱特朗普政府今后在推进法案上的能力,同时也说明在内政外交重大议题上,缺乏政治经验的特朗普与党内乃至美国政坛主流意见不在一个频道上,国会优势反倒成了特朗普的掣肘。
具有明确政策取向的议题尚且如此,那些特朗普尚未明晰政策或战略走向的议题,更让白宫和内阁高官抓狂:要么特朗普在推特上随意表态后,白宫官员出面灭火；要么白宫官员刚就某项政策给出解释,特朗普一条推特又给出了另一种说法,甚至彼此相互矛盾。
比如,入境限制令刚出台时,时任国土安全部长的凯利就曾下令持绿卡者不受限制,并在白宫大嗓门警告特朗普该法令的风险；特朗普前不久发推特宣布禁止跨性别人员服役,而马蒂斯集合共和党力量阻止一项不利于军中变性人士兵的法案通过……
8月1日,特朗普再发推特,称不会停止使用社交媒体,“这是我说出真相的唯一方式”。殊不知,在重大政策仍不明晰的情况下,这样任性会继续让白宫和内阁官员不知所措,加剧政府内部不同山头围绕重要政策的内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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