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解馋煮豆角
2017年08月18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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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林毅
  眼下,正是豆角大量上市的季节,超市里、菜摊上随处可见。单位食堂也是一周吃七天,有人对食堂的师傅喊话,能不能换换菜谱?我嘴角一丝苦笑,映出了学生时代苦涩的回忆。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我在镇上读高中。像我们这些农村学生,是没钱到食堂买菜吃的。吃饭就是三大件:煎饼、咸菜、白开水。学校规定每半个月回家拿一次口粮,我们就半个月捞不着吃菜。家里腌制的咸菜吃完了,有的同学就在开水缸子里撒上几粒味精,吃饭时提提味。有的干脆在煎饼里撒上几粒盐粒,吃一口齁咸,要赶紧喝上几口水。长时间吃不到菜,上厕所都困难。
  有一次班里的瑞明同学实在馋菜了,就拿着盛咸菜的罐头瓶子,到学校小卖部买了6分钱的酱油。我以为他是准备泡煎饼吃的,谁知下了晚自习,他到老师的菜园里偷偷地摘了一把豆角,回到宿舍,掰把掰把放到盛酱油的罐头瓶子里,用筷子一搅,生酱油和豆角的味道飘满宿舍。这时有刚躺下的同学,也禁不住豆角的诱惑,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每人摸出一个煎饼,围着这瓶豆角吃了起来。等我回到宿舍时,这个罐头瓶子已经底朝天了,害得我一晚上都没睡好,连做梦都是在豆角的味道中度过的。
  这瓶豆角的魔力实在太诱人,第二天,我人在课堂上,心却回到家里的豆角地。中午,我跟老师说没有口粮了,请假回家拿干粮。到了家大门紧锁,这个季节农家最忙,爹娘上坡还没回来。我掀开锅盖,锅里一点吃的也没有,看看家里也没有菜,就到院子里挎起一个篮子,往家后的玉米地跑去。我知道爹娘在这块地里套种着豆角,是专门给我吃的。
  盛夏季节,玉米高且挺拔,叶片伸展密不透风。往日里这个时候爹娘是不让进玉米地的,说是“哄”了地就不长庄稼了。大晌午头坡里没有一个人,想想爹娘还在地里劳作,我的心一阵酸痛。
  豆角秧翘展着触须,紧贴着玉米秸爬到顶,紫白色的小花下面,挂着细长的豆角,像一双球鞋带粗细均匀,色泽鲜亮。我禁不住摘了一把豆角塞进嘴里,先解解馋再说。就在这时,一只野兔被我惊扰,“咚”地一声弹起后退,从我眼前一溜烟逃走了。吓得我赶紧用左手拍了拍胸膛,这才回过神来。看见豆角就摘,不敢在地里久留。感觉篮子里豆角够吃的了,便急忙钻出玉米地。经过村后的那条小河,我洗了一把脸,干脆把豆角也倒进水里,来回搓洗了几把,就往家赶。
  回到家,已过了吃饭的点,可爹娘在坡里还没回家。下午还要急着返回学校,我就自己炖菜,也省却了娘从坡里回家再做饭的辛劳。左手掐着菜右手拿刀,学着娘的样子把豆角切成二指长左右。然后刷锅点火,待锅热了倒入一勺花生油,没成想火太旺,油一下子就着了,我手忙脚乱的把葱花和豆角一块倒入锅里,用铲子在锅里来回翻炒了几下。又加入一勺子盐,倒入半瓢水,盖上锅盖就烧起火来。一会的功夫,豆角鲜中带甜的味道就飘了出来,随空气潜入我的鼻孔,诱惑我的味蕾,让我身上憋了半个月的馋虫,一股脑往外钻。我掀开锅盖看了看,豆角还没有变颜色。又向锅底下续了几把草,这时听见锅里有“咕嘟咕嘟”的响声。这回准熟了,我在心里念叨。
  又捂了几分钟,我掀开锅盖,先给爹娘盛出一碗,放在饭笸箩里。剩下的,找了一个瓷盆,全部盛在里面。我觊觎这碗菜可是半个月了,也没有摆吃饭的桌子,就在锅台上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顾不得烫,一会的功夫,淌湿了汗衫。我把外套一脱,搭在盛菜的篮子上,干脆光着膀子,放开肚子吃起来。今中午光吃豆角不吃煎饼,把这些日子没捞着吃的菜一块补上,我在心里盘算着。不一会的功夫,这盆菜就被我吃了个精光。咂咂嘴齁咸,又喝了两大碗水,连打了三个饱嗝,才吃出豆角的味道。
  如今,我家每餐也是三盘俩碟,隔三差五还参加个饭局。可是我怎么也吃不出当年自己掌勺,只放了油盐那盆豆角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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