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上下班的路上,都与接送孩子的老人或年轻父母抢“道”、抢“座”(公交车座位),就觉得没“羁押”的上学路是多么幸福!而我从小学到大学,开学的第一课竟然都是问路与认路。
依稀记得,除了在家门口的学堂里读小学不需要认路外,11岁那年,去8公里外的镇上读初中时开学的第一课就是认路。当时,我和同村的几个孩子报了名,尾随班主任去看镶嵌在五六百栋老房子中间的新教室(其实是一户农家的角屋)后,她就让我们先回家,三天后来上课。班主任哪里知道,她领着我们轻而易举就走过的纵横交错、弯弯曲曲的古巷,一下子就像一座迷宫横亘在我们面前。
那天快近正午时,阳光从侧面缓缓移过,轻抚刚刚苏醒过来的古巷。一条条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古巷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几个人亦步亦趋地在这种狭长的古巷间转圈、寻找“出路”。碰壁后相互埋怨几句又折回来“重新开始”。但是,所见的房屋几乎都是“兽雕的屋脊、垂花的门楼、雕花的窗棂、剥落的墙面、厚实的木门及锈蚀的铁钉……”好在有个嘴甜的大民,他问了五六个村民,在这些好心人的指引下,我们才走出古巷。
三年后,我独自去县城读高中,开学第一课学的同样是认路。背着行囊走下大客车那一刻,就沿途问路。好在街上的人对学生都非常友善,沿街问了十多人、走了2公里路,就顺利抵达学校。报完名,又在校园里认路,教室、寝室、食堂以及厕所等等一一搞清楚后,才放下心来。
当然,最有趣的还是去省城读大学时开学第一天的“迷路”。那天,我背着行囊径直走到“欢迎新同学”的大幅标语前,老师和“老同学”虽然给予了热情接待,但从他们眼里,我也读出了他们的疑惑:一个大孩子(我读大学时因发育不良,身材格外娇小)上大学竟然没有家长陪送?报完名后,我的两眼就茫然一片了。面前的校园就比自己呆了3年的县城大很多,哪是课室哪是寝室?当天下午,我决定先熟悉将要生活、学习四年的地方。
我装着无所事事地在校园左逛右逛,也是刻意让自己迷路的。一会儿坐坐电梯,随意停下后,发现在电梯转弯处有一道木门,将之推开,便可通往另一个学系；一会儿又用自己的双腿一步步沿着楼梯拾级而上前往课室,发现里面坐着20多个正在埋头苦读的学子。不用猜,他们跟我一样,也是新生。不同的是,他们比我懂事,丁点时间也舍不得浪费。所以,他们见一个大孩子突然闯进课室,以为是来玩的,有的抬眼扫了一下就迅速低下了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足足花了两个星期,我才把校园的路认了个大概。这还得益于“大孩子”的心脏极具弹性,认路行动虽然数次受到帅哥靓女的轻蔑与嘲笑,但自我康复得快。
我现在才真正感觉到,初一到大一,最适合迷路、问路和认路。不仅年轻的心脏最容易自我康复(迷路和认路时受到嘲弄,不会往心里去),而且青春的眼睛也最爱容纳新鲜事物。当然,这必须有独自上学这个前提,否则想迷路都难。其实,人的一生就是迷路问路和认路,有过迷途经历的人也许就会快人一步地找到“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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