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秀民
“忻州无好女,定襄无好男”,当地人是这么说定襄的。
相传貂蝉的故里在忻州市东南的木芝村,吕布的故里在定襄县东南的中霍村。因其二人都是人中龙凤,夺走了当地的好风水,所以一直以来,定襄、忻州鲜出英杰。不管这种说法有无道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连当地人自己都觉得这个地方不太景气。
定襄,这个所辖不过二十余万人的小县城,坐落在山西省忻州市东北二十公里处。再往东就是著名的佛教圣地五台山了。
应该说定襄县历史悠久,可以追溯到公元前的春秋时期甚至更早。东汉末年建县,已有近两千年的历史。但之前的定襄与忻县(现在的忻州市)是一体的,直到本世纪的2001年,才形成现在的隶属关系,即定襄县隶属于忻州市。
朋友告诉我,定襄是全国最大的法兰生产基地。这里生产销售的法兰占全国的百分之七十之多,有“中国锻造之乡”的称号。
我第一次来定襄,是出差。虽然之前对这个县城有过一些了解,但眼前的景象,仍不免让我失落和感叹。这个小县城,像是被世界遗弃的孤儿,衣衫褴褛,身材短小,似营养不良,竟不及我家乡的一个乡镇。一座老旧的火车站,似乎见证了近几十年的历史,时而发出最原始的长啸。
幸亏朋友A先生接站,并帮我订好了宾馆。否则,虽然县城不大,我恐怕也难以找到一家像样的住处。因为几乎没有。
中午在太原忙着转车,没怎么吃饭,早已是饥肠辘辘。不想麻烦A先生,把他给打发走了。A先生是当地人,是我的合作伙伴,人很诚恳、敦厚。
下午五六点钟时分,我一个人来到街上,想找家饭馆。谁知找了几家,不是没开门,就是门开着也没饭可吃。问怎么回事,说:饭点还不到。几点是饭点呀?说:七点半吧。看我一脸的懵懂,店小二略带歉意地说:我们这里吃饭晚,您是外地的吧?我说:是。我中午没吃饭,能不能先给我煮碗面呢?小伙子更无奈了:厨师还没来……
天哪!不是说,山西人在娘胎里就会做买卖吗?
后来跟A先生闲聊起此事,这位淳朴的山西人满脸的不好意思,并坦承:的确没法跟山东比呀!
不到两天的时间,我的项目就做好了,并结识了一些新朋友。他们热情地挽留我在当地玩几天再走,我谢绝了。当天就订购了回程票,只想尽快逃离。
列车驶离了定襄站,下一站是忻州。我坐在临窗的车内百无聊赖,漫无目的地把目光投向窗外……
这是初夏时节,道边的田野,是一片片绿油油的玉米地。这里每年只收获一季庄稼,没有冬小麦。
蓦地,一块简陋而巨大的木牌从我眼前一闪而过——忻口会战纪念地。我陡然紧张起来,忻口会战?目光立刻逆着飞驰的列车转向身后。但遗憾的是,我并没有捕捉到更多的什么,那块硕大的木牌瞬间离我远去。我潮水般的思绪却不由得飞到了抗战初期,那场空前惨烈的著名战役……
忻口会战绝对是中国现代史浓墨重彩的一笔。它是抗战初期国共两党合作最成功的战例,也是打得最惨烈、敌我双方投入力量最大的战役。在这场战役中,日军派遣七万精兵,依仗飞机、大炮等精良装备,以猛烈攻势进犯我中原地区,企图突破忻口,攻占太原。当时负责守卫定襄、忻州(当时叫忻县)一带的是国民党郝梦龄兵团。早已厌倦了打内战的郝梦龄主动请缨,率领四个军组成的兵团,与日军血战二十多个昼夜,击退敌军数十次进攻,消灭日军数万人,有力地打击并牵制了敌人,为太原守军赢得了宝贵时间。
然而,忻口一战,也有数万中国将士的英灵长眠于此地。郝梦龄,这位统帅四个军的兵团司令官,北上抗日之前就已写好了遗书,抱着“我活国死,我死国活”的信念,亲临战场,率领部队誓死抗敌。他说:“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意!”终以身殉国,年仅三十九岁。毛主席盛赞他是“崇高伟大的模范”。
谁说“忻州无好女,定襄无好男”?与吕布、貂蝉相比,这些为抗日救国而英勇捐躯的英雄才是值得历史铭记的我们民族的骄傲、祖国的好儿女!
此后的这些年,我又去过大大小小的许多地方,几乎跑遍了大半个中国,但却始终不能忘记,在晋北广袤的土地上,有一个叫定襄的小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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