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达人练成高难动作,给很多人带来激励
跳街舞的年轻人
2017年11月02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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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济南JNCitybreakers舞团的现场表演比较劲爆。
     十多年前,省城的泉城广场等公共场所就已萌发街舞文化。多年来,不少街舞团体在那里训练、表演,互相切磋和提升。不过,在早些时候,跳街舞还是新鲜事物,大众投去的眼光中充满猎奇、新鲜,又有点儿不解。然而,时过境迁,当下在全国范围内街舞已经成为一种趋于大众的舞蹈类型,跳舞者还可以考级,街舞也逐渐商业化,甚至形成了一个不小的文化产业。而在这个洪流的背后,则裹挟一代代B-boy的青春、热情与梦想。

  本报记者 师文静     

  “小混混”的舞蹈十年间蜕变
  每年夏季秋季的夜晚,当你去泉城广场游玩时,是否被这样的场景所吸引:夜幕下的文化长廊里,一群年轻人在节奏感很强的电子乐声中舞动身体,时而头朝下单手撑地做出一个完美的人体“K”字形,时而用头手或身体的其他部位在地上做一个大回旋,这种挑战身体极限的舞蹈动作炫酷、灵活,引得路人纷纷赞许。
  但在10年之前,大众对街舞可没有这么宽容和理解,街舞文化本身也充满着矛盾性。跳街舞已10年,在圈内算是元老级舞者的杨青峰,2008年就跟着舞团在泉城广场跳舞,成为较早一拨在省城街头推广与传播嘻哈文化的人。他告诉记者,“2008年前后,还有很多人不了解街舞,不少人觉得跳街舞的都是小混混、小痞子。”大众之所以有这种印象,还得从街舞的根源说起。这种源自于美国黑人街头文化的舞蹈,本身就带有对抗性和挑逗性,谁也不服输的斗舞精神让其充满活力和生命力,也充满挑衅。
  街舞刚流行时,经常会因挑衅性斗舞,而引起舞者之间的互相冲突。“年轻人情绪控制不住就容易打架。虽然这些只是少数和表面现象,但很多人会觉得这群年轻人没有教养、规矩,年轻气盛,不理性。所以大家对整个街舞群体有一些负面的认知。”
  另一位街舞爱好者尹少鲁则称,那个阶段,发生在校园中的一些冲突,产生过很坏的影响,不少高校也坚决反对成立街舞社团。这些消极影响,让街舞在年轻人群体中一直就是小众文化,未能成为主流。不过后来随着街舞爱好者的坚持推广以及社交网络和各种大赛对街舞“和平与爱”主题的大力传播,大众的观念也开始慢慢改变,对街舞的态度也由排斥转变为支持。尤其是2015年街舞列入艺术考级之后,具有了规范性和专业性,更是带动了大批孩子加入街舞行列,让街舞逐渐在大众中普及起来。
  多年来,很多真正的街舞爱好者坚持不懈地在广场、大街上推广街舞,确实吸引了很多人参与其中,街舞所崇尚的挑战精神也在逐渐感染着人们。在保险业从业的尹少鲁,从高中时就开始在济南街头跳舞,跳了多年,也感受到了大众对街舞态度的转变,在不少人眼中,它已成了街头正能量。“夏天的时候,每天下了班就去泉城广场跳舞。一位阿姨每天都来看我们跳,我们的坚持也激励她战胜了病魔,她还给我们写了一首诗歌,反过来鼓励我们。”
  尹少鲁说,一群充满活力的年轻人,每天都在摔啊、练啊,相信给了不少人精神上的触动,就如同那位阿姨一样感受到了生命的可爱和价值。
  永远带来激情,永远需要挑战自我
  街舞其实是一个综合概念,在美国流行起来时,基于不同文化、不同音乐风格的舞蹈,如Breaking、Popping、Lock-ing、Hiphop等都被归入街舞。而因为Breaking富有运动感,动作挑战性大,音乐冲击力强,激情无限又极富感染力,挑战这类舞蹈就成为街舞爱好者们的最爱。Breaking中的很多动作如大回旋、托马斯、头旋转、风车等难度很高,有的需要舞者不断练习,不断突破自己才能练成。“如果一个跳舞的经过坚持不懈的训练,练成了高难度动作,那么会给很多街舞爱好者带去激励。”2010年,杨青峰经过三个月的坚持终于练成大回旋后,很多之前跟他一起跳舞跳到没信心的人又重回街舞圈。
  广告业从业者张国峰、建筑公司工作的刘忠原离开大学校园后,一直在跳街舞,无论遇到什么难题,都没有放弃过。“白天工作,晚上大家找个地方聚一聚,跳个舞,已成为我们的生活习惯。”尹少鲁下班后的大部分时间也用来跳舞。“Breaking需要经常去翻新动作,去训练前沿舞姿,才不会被潮流所淘汰。所以一有空闲就去琢磨新动作。永远给你带来激情,永远要挑战自我,永远都是Freestyle,这就是街舞的魅力。”
  而提起对街舞的热爱与坚持,张国峰则认为这源于街舞本身带有的挑战性。“街舞不像其他舞蹈类型,它有更强的竞技性和观赏性,所以才会催生名目繁多的街舞比赛。尤其是对跳Breaking的人来说,能通过高强度训练拿下一个超高难度动作,那种成就感和满足感,只有跳舞的人才知道。”
     但是,玩这种极限运动,有时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一个回合的斗舞最多跳40秒,观众看起来很炫酷,但是舞者背后的付出却满是心酸。”尹少鲁说,每个跳舞的人都经常摔得满身伤,他自己一到下雨天就手腕、脚腕疼,跳舞跳得关节受损严重,膝盖积水也发生过。“一般35岁是专业舞者的极限,快跳不动了,在国际上能跳到50多岁的寥寥无几。但是每个人都怀揣着能永远跳下去的愿望继续着。”
  跳了多年街舞的他们,也都感受到了街舞带给自己的变化与成长。“选择跳舞之后,才发现自己在家人和老师眼中有多叛逆,而自己硬是咬着牙把舞跳好,也把成绩考好;学跳舞也逐渐学会了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学会了表达和创造力,懂得尊重和倾听,同时学会了为一件事情无条件地付出。”
  关于街舞带给自身的影响,大学生街舞爱好者罗桢经过思考后发来这样一段话:“跳街舞会对一个人性格形成潜移默化的影响。比如决定跳舞后,就要跟人斗,明明知道对方很厉害,而自己技术不行,也要坚持下去,哪怕被周围人嘲笑。经历过无数次被嘲后,才能在舞台上生存下来。这对于初出茅庐的大学生来说,就是不断地在挑战自我,突破自我,这个过程中自己也会变得自信、纯粹、真实而有梦想。”
  跳街舞需要多交流多互动才会进步
  多年过去了,杨青峰身边一同跳舞的人已经换了好几拨,大部分因结婚生子放弃了,极少人仍在坚持。“街舞爱好者主要集中于大学生群体中,因为大学生最有时间、精力去跳舞;而社会上的舞者大部分属于有正式工作的业余玩家,也有极少数街舞老师,既有1980年出生、业余跳了多年的‘老人’,又有2000年后出生新鲜加入的成员,职业更是五花八门。”而经过几年的发展,无论是高校社团,还是社会社团,都孕育了一批街舞爱好者,街舞的氛围起来了,圈子在逐渐变大,但也面临各种问题和难题。
  尹少鲁说,本土街舞爱好者很多,但是缺少真正的灵魂人物,缺少能搅活街舞文化的一个标杆性人物。“近年来,本地举办的大型街舞比赛极少,也极少出现能在全国大赛中拿成绩的团队和舞者。几年前有一个厉害的舞者,在济南搞过大型比赛,还邀请了国外舞者来参赛,活动风生水起。但是后来人家到全国街舞一线去发展了。本地街舞活动就有些落寞了。想吃这碗饭的都去外地了,本土后继无人。如果出现一个大咖开一家工作室,我们都会去跳舞,很快就能把济南这个圈子撑起来。”
  杨青峰所负责的JNCitybreakers虽然屡屡在省内外获大奖,属于拔尖级舞团,但谈及像省外其他大团举办一些赛事以盘活本土街舞活动时,杨青峰也表明自己的团队本身也还有诸多困境。“首先成员的练舞场地都无法保证,更无法论及其他。这也是包括校园或者社会舞团面临的共同难题。跳街舞需要放音乐,需要集体切磋练习,而且危险性系数也比较高,需要一个安全的场地,但济南街头跳舞的场地并不多。夏天可以去大广场跳舞,但冬天想找个商场练舞,就会经常被撵。一到冬天大家就开始发愁,到处去化缘场地无果,至今还在漂泊。很希望有机构能为我们这些专业舞者提供一块场地。”
  张国峰也告诉记者,本土的街舞群体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做培训、做商演,另一部分则是纯粹的爱好者。“做培训的也是鱼龙混杂,商人不会去推动城市的街舞文化,而专业舞者想推动城市街舞文化,又没有路径。我们不比一线城市,有很多大型比赛和演出,出现了很多职业舞者,在本地当职业舞者非常难。没有更多的职业舞者也就很难推动街舞文化的发展。”
  谈及未来的打算,张国峰说,跳街舞不适合闷在家里一个人练习,需要多交流、多互动才会进步,所以才有很多外地舞者来济南,我们也常走出去。“走出去到国外参加比赛,到街舞文化的起源地接受熏陶,是我们的光荣梦想,但是这个梦想也只能藏在心里。”目前多数舞者面临的现实是,无论舞跳得多好,在当前环境下,仍无法进入专业院团发挥自身特长和能量,只能通过零零散散的商演赚一点儿外快,或者去培训机构代课维持一下生活水平。
  杨青峰也慨叹,“快10年了,如果不去跳舞,可能已变成一个很成功的人了。如果把十年的热情放到其他事情上,说不定真的就成功了,但是偏偏放到了跳舞上。但无论怎么说,还是喜欢跳舞,跳舞已经成为一种信仰。”
  刘忠原称,街舞慢慢地走向大众,每个人对这个文化也都有不同理解。“作为坚持跳舞的人,内心的东西说不出来。不会不想跳,以后可能会疲于奔波而被迫不跳,舍弃舞蹈,这些都很正常。但是不管跳得怎么样,一辈子在心里算是有一个印记,抹不去。我们永远都是B-boy,永远都知道自己是B-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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