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国
有一天,放学回来的儿子说要去吃麦当劳。很久没有去了,也越来越不喜欢那些热量高的快餐食品。不过,小孩就是小孩,所求的并不多,那就去吧,何必让孩子什么都看穿看透呢?
去了麦当劳,一进门就看见一个全身装扮成卡通人物的游乐场式的人在手舞足蹈,心里有点奇怪,麦当劳平时没有这种表演啊。儿子很高兴,卡通人物张开双臂,搂着他,我顺便用手机拍了个照,谢谢了,卡通。
排队的时候,柜台里有个女工作人员问我要不要给自闭症患者捐款,面前有个盒子。突如其来的要求,我摇摇头。吃麦当劳的时候,我也照样吃薯条,健康、不健康,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一个男子带着一个小孩,就像我带着儿子一样,走了过来。他说,他的儿子有自闭症,他正在募款,他的手上托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麦当劳的苹果派。他说,苹果派一块钱一个,问我要不要买。
既是这种情况,我是一定要买的,柜台的捐款也肯定是因为他们。但是翻遍了钱包,那天居然没有任何现金。同是天涯沦落人啊,我摇摇头,更坚定了决心要买苹果派。我看了一眼那个五六岁的男孩,他表情淡漠,怯生生的,当然也看不出是明显的自闭症。
我说,你等一下,我去车里看看,有没有现金。我出去了又回来,结果还是没有。
好在,那天钱包里有一张空白支票,好像是老天准备的。
我说,这样吧,我写一张支票,十块钱,买你十个苹果派,你觉得怎么样?这个时候,我想起,他肯定就是那个大“卡通”。一时间突然想到侯孝贤的电影《儿子的大玩偶》。他说,这我要问问我的姐姐,她是这家麦当劳的经理。他点了一下托盘里的苹果派,竟然不多不少,刚好十个。
他的姐姐来了。她对我说,你可以把支票写成我的名字,我付给他十块现金。于是我填了支票,她立刻付了十块现金给弟弟,对我表示感谢。我说,你给我拿个外卖的袋子来好吗?要不我也不好拿。她回去拿来了袋子,这个时候,那个淡漠的男孩开始帮忙,认真地往袋子里装苹果派。
我顺便问那位父亲,孩子的自闭症是有明确的诊断吗?他说,是的。我问,你的保险不能支付吗?他说,不能。所以我需要这样筹资,请专业人员来治疗。
就这样,我带着十个麦当劳的苹果派回了家,全家当早餐吃了两三天。不过,在车上,我还是回答了儿子的疑问,把全部情况都告诉了他。
等他长大,我会继续告诉他:你不用特别杰出,也不需要特别高尚,但是,最低限度是,需要对别人的困难有所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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