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
青岛市龙江路36号甲,“就是这儿”。龙儿(刘知侠长女)凭着儿时的记忆,找到了这片她童年时无愁无忧的天地。
岳父刘知侠和岳母刘苏,上世纪60年代就在青岛市龙江路36号甲居住,龙儿的姊妹都在附近上学。后因岳父到济南任省文联副主席兼中国作家协会山东分会主席,才举家搬走。
“当年奶奶、姥姥、爸爸、妈妈、哥哥、弟弟、妹妹和我,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地住在一起。”龙儿兴高采烈、心花怒放地讲述,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满足。
盘桓了一会儿,她试图去找寻那些童年的美好。“每当发工资时,父亲总是带着我们一群兄弟姐妹到劈柴院去吃杠子头火烧,喝豆汁,吃油条。我们吃着、喝着、笑着、嬉闹着,那是童年最高兴的事儿。有时父亲也带着我去岛城三大楼的春和楼、聚福楼、三盛楼去吃油爆海螺、西施舌、清蒸全鱼。每当吃完饭,父亲总是拿出两角钱压在碗底下,之后,再到柜上去结账。我眨着眼睛茫然地问父亲:为什么要压两角钱在碗下?父亲说:你看,跑堂儿的伙计每回都在你那碗清汤面的面条下多压一片儿肉。”
“那时,最期盼的就是过新年,兄弟姊妹穿上母亲做的新衣裳,相互炫耀着,小脑袋里想着的是大年三十晚上一盘盘自己喜欢的菜肴。奶奶笑眯眯地看着我们嬉笑、耍闹。姥姥那双被裹了的小脚挪来挪去,跟不上我们,嘴里却不停地说:慢点,慢点,别摔着了。”
小鱼山下的金口二路是岳父再度居住的地方。这时,他已是垂暮的老者,儿女们天各一方,妻子刘苏却永远留在了另一个世界。
1986年至1991年9月3日上午,岳父都在这个房子里,笔耕不辍,直到突发脑溢血去世。
龙儿在故居前徘徊,依依不舍,久久不肯离去。我拉起龙儿的手,向小鱼山走去,龙儿不停地回望,眼里噙着泪水……
小鱼山虽不高却能远眺,这山顶,几回回让我们流连。
在一个雾气氤氲的早晨,推开岳父家的房门,由小鱼山下拾阶而上,沿着螺旋形楼梯登上览潮阁,抚栏而立,含烟的远山,带露的近树,我们贪婪地呼吸着潮湿的空气,试图找寻那些童年的味道,与远处的灯塔和海上的风,悄悄低语。和梁实秋共同开启莎剧传译的东方之门,随闻一多追忆可以缅想的奇迹与不能忘怀的永恒。
山海之间,建筑、园林与街巷共同展开这幅锦卷。从这座不算高的小山上下来,历史的余味扑面而来,一座座风格迥异的建筑在这里拔地而起,如今,这些老房子里隐藏着的前尘往事,是否如昨?
慢悠悠地游荡在小鱼山街区逶迤曲折的小路上,在街边的小摊上吃个早餐,从微风中捕捉儿时的韵味儿；停下来,喝一杯茶,读一首闻一多的诗,与巷子里的同龄人交谈一下他的文集,诗人和自己的距离顿时拉近了；或者,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四处走走,再像儿时那样去寻几处散落在街区小巷子里的文化名人故居及博物馆。
我国第一座以文学名著命名的专业性博物馆——骆驼祥子博物馆就在黄县路12号。一块牌匾,一个小院儿,就这么安静地藏在巷子里。穿过连廊,去聆听老舍先生去世前7个月留下的最后一段声音,走在楼上,在文艺沙龙里感受现代文学的独特魅力。
夜晚,隔壁欧陆风情的小楼里飘出悦耳的名曲,伴着海风轻轻弥漫在空气中。看夕阳撞落在海平面上,碎成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像当年一样,在军马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岳父晚年的居所,如今也镶上了一块牌子:文化名人——刘知侠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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