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在天
承担不属于自己的责任,让关系变得沉重
这种难受,除了分手的纠结之外,更多的是有种边界的被入侵感。就像那位女生说的,好像她要为男友的父亲负责一样,否则就会遭到道德的谴责,但这本来就不是她的事情呀。
这让我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有个在读中学的女孩,经常被班里的一个男生骚扰,这个男生公开表示要当她的男朋友,但是被她拒绝了。有时这个男生会坐到她后面,扯她的头发或者拉她的衣服,不断骚扰她。
女孩也曾多次向班主任诉说这个情况,老师的批评对男生似乎没有用。有一次,这个男生威胁女孩,说如果不当他女朋友,他就死在女孩面前。女孩极度讨厌这个男生,就对他说,你要死就去死。
结果,这个男生真的跑到楼顶上要跳楼。老师赶紧把这个男生劝了下来,再调查来龙去脉。
最后的处理结果是,男生被家长接回家一段时间。而女孩,则很无辜地受到学校和家庭各个层面的批评。
为什么女孩还要受到批评?
因为学校很害怕,女孩的家里也很害怕,假如那个男生真的跳下去了怎么办?谁来负这个责任?于是,学校和家庭轮番对这个女孩说,你这么说是不对的,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呢?
没有人注意到女孩的情绪,没有人看到女孩的难过,也没有人去理解女孩被骚扰的愤怒。因为大家都害怕出事,更害怕担责任。女孩所承受的就变得不重要了,女孩的边界就变得可以被侵犯了。
他们所做的这一切,其实都是为了转移自己内心的恐惧与无助感。
我们常常分不清什么是自己的事,什么是别人的事
就像原始人类一样,当我们害怕的时候,我们就会聚在一起不分彼此,共生在一起,也就减少了恐惧感。共生的本质,就是母婴关系的原型。
婴儿出于生存的恐惧,他必须通过操控和使用妈妈才能满足生存的需要。他会认为,自己所有的需求妈妈都能满足。婴儿和妈妈共生在一起,我的事也是你的事,所以,你必须对我负责。
对于小婴儿来说,这是正常的共生,因为小婴儿没有生存的能力,他必须和妈妈共生在一起,依赖妈妈才能够生存下去。
心理学家玛格丽特·马勒说,2—6个月的婴儿期是正常的共生期,之后的都是病态共生。
6个月至2岁期间是个体化分离时期,这个时期孩子开始尝试发展自己的能力,比如想自己爬着拿东西,想自己吃东西。再后来,孩子说得最多的词就是“不”。
心理上的分离,是个体边界感的基础。然而,我们却常常不考虑孩子的边界感。孩子想要自己吃饭的时候,我们硬要喂孩子吃,孩子想要自己拿东西的时候,我们友好地帮他拿过来。
我们常常分不清什么是自己的事,什么是别人的事,我们常把自己的事和别人混在一起,希望别人可以对我们负责,而我们又常常跑去操心别人的事情。
我们的人际关系,都带着这种共生的性质。所以,为了冲喜,边界不清的男友会对女友说,你不能让老人家走得那么难过；所以,为了不出事,成年人会对被骚扰的女孩说,你这样不对,以此来模糊边界感,以此来掩饰成人内心的无助与害怕。而最弱小的女孩,就不得不独自承受这些无助、恐惧与愤怒。
守住自己的边界,同时尊重别人的边界
如何维护自己的边界,这让我想起记者对王菲的一次采访。
记者问王菲,离婚的手续是不是已经办妥?
王菲说,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记者说,读者想知道。
王菲继续回答,跟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啊!
还有我的一个朋友,双方的父母都逼着他们生二胎,她很有礼貌地对老人说,这是我们夫妻俩的事情。
老人说,这是大家的事情。她则开玩笑地说,如果是大家的事情,那就要大家一起来努力了。
很明显,造人这项运动只能是他们夫妻俩配合才能操作,“大家的事情”这个谎言就不攻自破了。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我这位朋友的父母一样,听懂了她的话,就不再过多干涉她的事情。
美国心理学家科胡特提出了“不含敌意的坚决”这一说法。我拒绝你,并且态度坚决,但没有敌意,没有敌意,也就不容易产生冲突和情绪。这是树立边界感的根本原则。我无需为你负责,这是边界；我愿意给你支持,这是情感。只有边界没有情感,关系就疏远了；只有情感没有界限,关系就共生了。
承担不属于自己的责任,会让关系变得沉重。健康的关系,是尊重彼此的界限,又能给予相互的情感支持。愿我们,都学会为自己负责。愿我们,都能守住自己的边界,尊重别人的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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