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的桥
2018年06月04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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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倩
  有水的地方,自然有桥。“桥是站立的诗,是卧睡的画。”桥上有风景,有爱情,有离合,有看不完、说不尽的天地悠悠和岁月沧桑。
  济南泉多,桥也多。漫步在大明湖畔,烟波浩渺,柳色青青,视野开阔,心情大好,而我每次都要特意去看看那些小桥。有的拱身浑圆,有的精致玲珑,有的古朴典雅,有的恢弘大气,或远眺,或近观,桥与水挽着胳臂,你侬我侬,我从桥上而过,恍惚间,仿佛在阅读一首首浪漫的诗篇。到了晚上,若赶上“明湖秀”水上演出,那景色更炫目、更惊艳,炫彩迷离,如梦如幻,小桥、水草、鱼儿、荷花在五彩灯光的作用下灵动起舞,缓缓讲述济南故事,令人“沉醉不知归路”。
  其中,最深情、最长的一首诗莫过于“七桥风月”。比之西子湖畔的六桥、七桥更胜一筹。北宋时期,“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巩被派到齐州任职,为官不到两年时间,他做了很多深得民心的好事,他将治理水患和整治大明湖有机结合起来,在修建北渚门的基础上,建成北渚、环波、水香等亭子和芙蓉、水西、湖西、北池、百花、泺源、鹊华诸桥,从而形成“七桥风月”环湖风景带。很多文人志士争相前往,以此为题,赋诗吟诵,“莫共争夸消夏湾,七桥风月最萧闲”,“城外青山城里湖,七桥风月一亭孤。”曾巩离开的时候,为了避开挽留他的济南百姓,他选在夜晚悄然踏上赴任襄州知州的路程,怀着万分不舍,他写下《离齐州后五首》,其中一首写道:“将家须向习池游,难放西湖十顷秋。从此七巧风与月,梦魂长到木兰舟。”“七桥风月”即指当时建在湖畔的七座桥。
  桥是大地上的逗号,亦是大明湖的书名号。2009年大明湖景区扩建后,由秋柳桥代替泺源桥,其余全部恢复重建,再现当年“七桥风月”景观。除了七桥,还有梅溪、芦花、藕香、凝雪、南丰、玉涵、幼安……28座小桥。小桥安然,亭亭玉立,若或长或短的小令,读来令人心生荡漾。桥与水缠绵悱恻,又不动声色,演绎着人间的美好姻缘;而桥与堤相依相伴,白头到老,合奏出天地间的华丽篇章。“七桥风月”成为“大明湖十六景”之一。
  桥是连接天地的丝绸,是伸向星空的臂膀。济南桥多,故事也多。我最钟爱鹊华桥,今日的鹊华桥,坐落在大明湖公园东南门鹊华路的南端,桥体宏大,气势壮阔,五孔联拱,雅致美观,桥的两侧雕刻有栏板和望柱,石栏板为镂空石雕,石栏柱头为云龙浮雕,精巧的造型,引得游人流连。游览鹊华桥,总会联想起那些与之相关的故事,“鹊华秋色”、“鹊华烟雨”、名人轶事……畅怀也好,歌哭也罢,都是最美的回忆。
  一座桥,一段佳话。当年,元代大画家赵孟頫与好友们相聚,饮酒作诗,说起游览过的名山大川,他对济南的山水盛赞不已,提及鹊、华二山,一座浑圆敦厚,一座尖耸入云,两座山峰形态迥异,穷尽山之俊美巍峨,在座的为之神往,唯独周密低头不语,询问才得知内情。周密祖籍是齐州历城,却从未到过老家,“我虽居吴,心未尝一饭不在齐也”。赵孟頫凭着脑海中的记忆,挥笔完成《鹊华秋色图》,后来成为传世名作,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
  一座桥,一段爱情。清朝乾隆十三年,弘历东巡路过济南,他登上鹊华桥,诗兴大发,当即写下《题鹊华桥三首》:“大明岂是银河畔,何事居然架鹊桥?”他还由“鹊桥”联想到传说中牛郎织女相会的故事,感叹还是明湖风光美好。不知是天意弄人,还是纯属巧合,写完此诗离开济南的第六天,他在途中的船上获知孝贤皇后病故的噩耗。他认为是自己写诗招来的不祥,鹊华桥自然而然变成他的伤心地。三年之后,他驾临济南的时候,再也不肯登临鹊华桥了,“大明湖已是银河,鹊架桥成不再过。付尔东风两行泪,为添北渚几分波。”
  台湾作家张晓风曾说过:“诗人,本是负责刺探人类心灵活动的情报员。他知道人类内心的隐情密意。他知道人类既需要大地的丰饶稳定,也需要海洋的激情浪漫。于是白居易挖了湖又筑了堤(农人因而得灌溉之利,常人却收取柳雨荷风),后来苏东坡又补一堤。”在这份“诗意工程”的名单上,曾巩应有一席之地,且在重要位置,用今天的话说,他的身份就是水利局长。而我,奢望能成为一名小小河长,在大明湖岸边有一处民居,每天推开窗户,便能把“七桥风月”与明湖镜面尽收眼底,与这世上至清至美的湖水相依相伴,写字、看书,呼吸纯净的空气,慢慢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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