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娜拉”仍需做出选择
2018年08月15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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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天放

  一百年前,《新青年》以“易卜生专号”的形式,将《玩偶之家》带到中国,掀起一股女性解放潮流。一百年后,北京人艺又重新将这部作品搬上了舞台。近日,由两位青年导演韩清和丛林执导、孙茜和李洪涛主演的《玩偶之家》引起关注。
  1879年,易卜生的《玩偶之家》一问世,就震撼了整个欧洲。这部戏剧之所以引起巨大反响,是因为它的诞生恰好赶上妇女解放如火如荼的年代,不仅触动了当时的女权主义者和众多进步人士,在普通群体中也反响强烈。该剧被视为“宠物妇女”觉醒的代表作,也被看作呼唤“真正人”复归的一部大戏。
  《玩偶之家》的女主人公娜拉,在丈夫海尔茂眼中就是一只“玩偶”。他精心打扮她,用肉麻的爱称叫她。诚如胡适所言:“她自己不拥有思想,她丈夫会替她思想。她自己不过是丈夫的玩意儿,很像叫花子的猴子专替他变把戏逗人开心的。”为了给丈夫治病,娜拉不惜冒用父亲签名借高利贷而遭到起诉时,丈夫竟骂她是“下贱女人”。而危机过后,他又换了一副面孔继续他的甜言蜜语,以至于娜拉最终醒悟,离家出走,去做“一个人”。
  随着新文化运动的兴起,该剧传入中国后随即引发一场妇女解放热潮。鲁迅先生后来的《伤逝》,就被视为一部中国版的《玩偶之家》。不过,鲁迅笔下的“娜拉”和“海尔茂”,即子君和涓生却有所不同。两人冲破传统束缚组成了小家庭,但子君终因经济上完全依附涓生,而在涓生失业后两人的爱情也分崩离析。子君离开后在旧家死去,涓生追悔莫及……
  事实上,对易卜生最崇拜的当数胡适。他在1930年写的《我的思想》一文中明确指出:“《科学与人生观序》《不朽》《易卜生主义》这三篇代表我的人生观,代表我的宗教。”胡适看重的是女性首先必须“解放”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个人”。他在很多场合都强调:“救出自己的唯一法子便是把你自己这块材料铸造成器。”鲁迅则认为,只有独立的意识,而没有独立的经济权,娜拉出走之后大概只有两条路,不是堕落就是回来。
  但无论如何,解放自己,首先使自己成为“一个人”而不是“玩偶”,才最为关键。胡适和鲁迅对此的态度大体一致。《新青年》以“易卜生专号”的形式将《玩偶之家》带到中国,掀起一股女性解放潮流,到现在已有整整一百年了,现代女性是否仍需要启蒙?启蒙得是否彻底?即便是有了做“一个人”的想法,但真像鲁迅主张的那样有“经济权”吗?
  历史总是很相似,也似乎有轮回。别以为现代女性拿着智能手机,每天出入于高楼大厦或回到布置得看似温馨靓丽的家中,就不再需要启蒙或解放了。“嫁鸡随鸡”或“既嫁从夫”的观念,是不是依然根深蒂固?当然,多数现代女性早已不是丈夫的“玩偶”,但也有些人面临艰难的选择。娜拉出走了,目的是想做“一个人”而不是“玩偶”。如今,是否还有娜拉一样的女性?现代娜拉们是不是仍无处不在?
  一部《玩偶之家》,又岂止是带给女性启蒙和解放的开山之作?所有人都该抛弃“玩偶”这个附身魔。易卜生救出了自己,也唤醒了更多娜拉不再当“玩偶”,那么,如今的娜拉们何在?她们或是他们在觉醒后,能摆脱束缚,真正拥有自由的天空吗?从这个角度讲,易卜生的《玩偶之家》远未过时,所有人,即便生活在当代,仍需做出选择。两位青年导演用这部传世名剧致敬一百年前的《新青年》,就有了特殊意义,也值得关注。正如两人所言:“经典的魅力在于,永远有人在演,永远有人在排。它是研究不尽的,越是接近,越发现里面的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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