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杏林
说起我办的那档子事,家里人就笑我马大哈,我还不能不认账。
那是30多年前,市场开放,可以用粮票换大米了。我们家,大人孩子都爱吃米饭,宿舍里常有人吆喝着:“换大米!”我便成了换米的老主顾。常了,我认准了几个人的黄河大米好吃,每当听见他们的吆喝声,我就叫住,老伴儿便陪我到楼下去换。成交后,人家总是帮我们把米送到家来。
有一天,有两个换大米的,直接上楼敲开了我的家门。我一看,这俩人一高一矮,其中高个儿的我认识,换过他的大米。高个儿说:“大娘!新大米下来了,你看,多好啊。换点吧!”说着,他从袋子里抓出一把米,让我看。我一看,成色确实不错,颗粒匀,色发青,还透亮,是好黄河大米。不过,当时家里就我一人,我又不怎么认秤,怕上当,没敢马上表态。高个儿看出我在犹豫,便动员我说:“这么好的大米,都给你送到家门口了,你就换点吧!”我一看人家很真诚,也就爽快地答应了。
那俩人把两袋米扛到屋里,我说我要不了这么多,我要60斤就行。我问他们这一袋子有多少斤呀?那个高个儿说:“我也说不准,咱称称就知道了。”他问我有秤吗,我说没有。他便拿出他的秤。我一看他的是杆小秤,就问:“这么小的秤能称这一袋子米吗?”他胸有成竹地说:“咱不会零着称吗?”
他让我找出一个大被单铺到地下,然后,他让小个子拿出一个大塑料袋,他把米捧到塑料袋里,每称10斤让我看看,便倒在被单上。等称第6份时,这一袋米全倒出来还差点,他又打开另一袋。称够了我要的60斤,高个子说:“大娘,你就把这两袋都要了吧,扛上来了,就别再扛下去了,反正你吃完了,还得换。”听人家说得实诚,我一想,也是,干脆都包圆了吧!还是我看着他们十斤十斤地称,称完刚好120斤。我高高兴兴地付了钱和粮票,客客气气地把他们送走了。看看换的那一大堆白花花的透亮大米,我很是得意。
等老伴儿和孩子们回来了,我赶忙把自己办的这件漂亮事向他们炫耀。老伴儿一看,米确实不错,问一共多少斤。我答,120斤。老伴儿摇头说不够,孩子们也说不够。我说:“不会吧,我亲眼看着他们一份儿份儿称的呢。”老伴儿一听一份儿份儿地称,就把眉头皱了起来,十分肯定地说:“你上当了!”
老伴儿向邻居借来秤,称了两遍,都是总共100斤。哎哟!少了20斤呀!我目瞪口呆。心想,我眼睁睁地看着,怎么还会坑了这么多呢?我不得不佩服那俩人骗术高明。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数且防范意识太差。其实,为这20斤米,那俩人真赔了,他们丢的是诚信和良心,我倒是赚了,赚了个眼见不为实的马大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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