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8日,第73届联合国大会开幕,9月25日至10月1日进行联大一般性辩论。今年与会的128位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中,美国总统特朗普无疑是“最闪亮的星”。他的“美国只认爱国主义,拒绝全球主义”论调,延续去年“美国优先”的话锋,更决绝地站在多边主义和自由贸易乃至整个世界的对立面。
作为顶级的多边国际舞台,联大一般性辩论也成为各国平等阐述本国理念立场、关注全球热点问题、反击单边和霸权主义、开展双/多边会晤的重要场合,故而一般性辩论也有联大峰会之称。
本报记者 赵恩霆
特朗普捅破了窗户纸
每年9月至12月,联合国大会举行一届常会,前一阶段为一般性辩论,后一阶段为大会审议列入议程的各项议题。其中,一般性辩论阶段会有许多国家元首、政府首脑和高级代表出席,因而备受关注。
由于今年9月的联合国安理会轮值主席国恰好是美国,特朗普便有了以“主席”身份主持安理会相关会议的机会。9月24日,特朗普参加本届联大的第一站是在安理会主持了一次禁毒高级别会议。
25日一般性辩论开始首日,特朗普便在联大讲台发表演说,自夸执政不到两年所取得的成绩,已超过美国历史上任何一届政府。同时,他还高调宣称:“美国拒绝全球主义,只接受爱国主义信条。”
与他去年9月19日联大首秀时大谈“美国优先”、声称“只要我当总统一天,就会优先捍卫美国利益”的调门相比,今年特朗普的反全球主义表态有过之而无不及,直截了当地将自己推到了整个世界的对立面。
特朗普给世界带来的不确定性,随着他去年1月20日正式入主白宫而进一步加剧。雾里看花的形势,因特朗普迅速开始兑现竞选承诺而逐渐明朗化——特朗普就是那个任性的搅局者。
过去的20个月里,看看特朗普都干了些什么: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退出应对气候变化《巴黎协定》、退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退出联合国人权理事会、退出伊核问题全面协议；不仅宣布承认耶路撒冷为以色列首都,还将美国使馆迁至耶路撒冷,将巴以和谈逼进了死胡同；挥舞关税大棒,挑起全球贸易战,破坏现有世界贸易规则,威胁全球经济秩序；拒不向联合国缴纳拖欠的会费,威胁退出世界贸易组织,在国际关系中频繁使用制裁手段……
种种表象无不映射出特朗普反全球主义的面孔,而这个倾向的结果就是,与欧洲的跨大西洋盟友关系裂痕加深、与中俄之间的大国关系越发对抗、全球信誉和国际形象大打折扣……
根据公开报道,本届联大一般性辩论期间,特朗普至少与英、法、日、韩、以色列、埃及、哥伦比亚、乌克兰等国首脑会晤。
在美欧裂痕不断加深、特朗普与德国总理默克尔关系不睦的情况下,欧盟双核之一法国和即将“脱欧”的英国,成为特朗普对欧关系的两个主要方向。而在巴以和谈陷入僵局之际,与以色列和对巴以问题影响力巨大的埃及领导人会面,显然是在就巴以问题“世纪计划”通气,毕竟特朗普已宣布将在4个月内公布美方打造的巴以和平计划。
日韩则是美国在东亚的最重要盟国,日韩与美国既有贸易问题,也需要就迅速变化的朝鲜半岛局势协调立场和应对措施,这是特朗普与日韩首脑在联大会晤的两大主题。
哥伦比亚则是美国在拉美的最铁杆盟友,两国的合作主要聚焦于禁毒和应对委内瑞拉；乌克兰则是特朗普不得不接手的美国外交“烂尾”,也是美俄关系变化的重要“晴雨表”之一。
世界选择群起而攻之
除了演讲主旨从宣扬“美国优先”升级为“反全球主义”,在除了朝核问题之外的其他议题上,特朗普依然故我,火力全开怼联合国、怼现有国际秩序和贸易规则、怼伊朗,甚至还在安理会一个会议上跑题,怼中国正试图干预美国中期选举。
面对这样一个特朗普和美国,世界各国选择了反击。
面对特朗普在联大发言时表示“反对全球主义”,其他国家领导人都在发言中明确支持多边主义。芬兰总统尼尼斯托称联合国是多边体系的核心,“多边主义的防御必须从这里开始”。巴西总统特梅尔指出,孤立主义和单边主义是当前国际秩序面临的主要挑战。
法国总统马克龙则直接在联大讲台上不点名地全面痛批特朗普,铿锵有力地宣称法国坚定维护多边主义和自由贸易,这恰恰是国际政治和经济秩序能够持续有效运转的前提和保证。此外,马克龙还猛批美国无视气候变化责任,反对美国单边退出伊核协议并追加制裁。
一年前的7月,巴黎香榭里舍大街的一场盛大阅兵式,让特朗普深深着迷,并与马克龙建立起“牢固”的私人友谊。后来马克龙到访白宫,特朗普更是与其大秀亲密关系。然而,这次联大期间的“特马会”却尬味十足,马克龙在联大发表近似反特朗普式的演讲之后,两人友谊的小船估计也要翻了。
伊核协议和伊朗也成为各国反击美国的一大要点。单边退群、追加单边制裁不说,还以制裁要挟其他国家也停止进口伊朗石油。面对这种霸权主义和强盗逻辑,除美国外的伊核问题五国(中俄英法德)外长与伊朗外长在联大期间开会,一致决定继续维护伊核协议履行,建立一个特殊清算机制规避美国制裁,继续与伊朗进行包括石油在内的贸易往来。
在中东另一核心议题巴以问题上,巴勒斯坦国总统阿巴斯27日在联大发言时痛批特朗普政府的巴以政策,称美方所谓“世纪计划”将最重要的耶路撒冷问题、巴勒斯坦难民问题和犹太人定居点问题都排除在谈判之外。虽然此前一天特朗普首次宣称支持“两国方案”,但巴勒斯坦早已宣布美国失去了调解巴以问题的资格。
在应对气候变化问题上,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警告气候变化速度加快,马绍尔群岛总统海因疾呼必须严格执行《巴黎协定》,连高山国家吉尔吉斯斯坦总统热恩别科夫也指出,气候变化正对该国冰川和水资源带来更大影响。马克龙更直接,称法国将不再与不尊重《巴黎协定》的国家达成商业协议。
面对安理会一次会议上特朗普对中国试图干预美国中期选举的指责,同时与会的中国国务委员兼外长王毅当场回击称,我们过去、现在和将来都不会干涉任何国家的内政,我们也不接受任何对中国的无端指责。我们呼吁其他国家也能恪守联合国宪章宗旨,不得干涉别国内政。
美国重要但不是全部
特朗普对朝核问题和朝鲜的言论,成为其今年联大期间唯一比较积极的表态。他还在与文在寅、安倍晋三分别会晤期间,称赞美朝关系“非常棒”,并公开展示一封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的最新亲笔信,称其“具有历史意义”“是个漂亮的艺术品”。
然而,美朝关系前路仍然艰辛,无核化谈判陷入僵局有待重启,特朗普嘴上抹蜜的同时仍坚持朝鲜实现无核化前仍将维持对其制裁,双方在终战问题上也存在分歧,一系列相关联的重要问题有待于第二次“特金会”进一步磋商。
围绕朝核问题和半岛局势,美国国务卿蓬佩奥与出席联大会议的朝鲜外务相李勇浩举行会晤。此外,文在寅也在联大期间会晤安倍晋三时替金正恩捎话,称金正恩愿与安倍在方便时会面。这个消息显然让一直谋求在半岛局势缓和中增强存在感的日本喜出望外,安倍终于有望搭上“末班车”。
为了能在巴以问题上争取更多主动性,巴勒斯坦一方面明确拒绝特朗普政府抛出的“世纪计划”,另一方面利用此次联大的机会邀请中俄英法德五国在纽约开会,参与拯救被国际社会普遍认可的“两国方案”。
联大作为一个重要的多边主义场合,巴勒斯坦的努力自然会遭到以色列的干扰,这次以方在自身未被巴方邀请的情况下,不断联络其他受邀与会的五国和国际组织,试图阻止他们参加巴方召集的会议,至少降低一些会议的规格和影响力。
本届联大一般性辩论期间,巴基斯坦新政府原本打算与印度接触、开启两国对话。上周,巴方提议两国外长在联大期间会晤,并获印方同意,但第二天印度就变卦取消了会晤计划,印巴之间的克什米尔问题、安全和反恐议题等固有矛盾成了绊脚石。
印巴这对“死对头”缓和关系不容易,古巴与美国、委内瑞拉与美国之间的恩怨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翻篇的。这次联大一般性辩论,古巴新领导人迪亚斯·卡内尔首次与会发言,他联大首秀的基调之一就是痛批美国对古巴的封锁,以及特朗普政府给古美关系开倒车。
委内瑞拉总统马杜罗则是时隔三年再次出席联大一般性辩论,眼下他与美国之间的矛盾已经上升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前不久特朗普政府被爆曾制订军事入侵委内瑞拉的计划,美方被指与盟友、委内瑞拉的邻国哥伦比亚干预委内瑞拉国内局势。
今年王毅代表中国出席联大会议,他24日出席了曼德拉和平峰会。25日一般性辩论开始以来,除了出席伊核问题外长会,他还分别与亚信成员国外长、拉共体“四驾马车”外长、海合会“三驾马车”外长、金砖国家外长以及缅甸和孟加拉国外长举行不同形式的会晤。
王毅还分别出席了安理会维护国际和平与安全问题公开会、联合国“为维和而行动”倡议高级别会议、气候变化问题高级别非正式对话会、安理会朝鲜半岛问题公开会等多边会议……在联大这个全球顶级舞台,发出中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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