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器物用了千年
2018年10月20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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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昕
  说起来和别人不一样,《水浒传》中有名的片段“鲁提辖拳打镇关西”,那么多精彩描写,我都不太在意,最难忘的细节却是“细细的切作臊子,把荷叶来包了”。试想下,原本油腻的猪肉,用碧绿的荷叶包裹了,肉浸润了荷叶的清香,这画面真的很美。
  在我的印象中,荷叶更多是作为审美存在的,“接天莲叶无穷碧”“留得残荷听雨声”,除了干荷叶泡水喝似乎有减肥的作用,其他没什么用处。这段文字看后,让古人打开了脑洞。对于那时的人们来说,荷叶包肉或许是极平常的事儿,连满脸横肉的郑屠都可以做得。
  在从前很长的时间里,人们的生活都是物尽其用的,身边的一器一物大多取于自然。是生存让人们有了发现的智慧,还是这些物品的天赋异禀迟早会显现?是一件不得而知的事情。
  像葫芦,外形独特,又不好吃,干什么好呢?早在庄子的《逍遥游》里,就提到葫芦“盛水浆”“以为大樽,而浮于江湖”。在我小时候的乡村人家,用葫芦做成的瓢是必备的。水缸里总是静静地漂着一只,不会沉底,经年累月泡着也不会腐烂。小孩子偶尔调皮,用力按下去,也会马上浮起来,真是太神奇了。“弱水有三千,只需取一瓢饮”,“按下葫芦浮起瓢”,这些俗语有多少年了?不知道,但肯定是在瓢出现以后。除了舀水,瓢还可以用来舀米舀面,足够坚硬能承担重量,那些塑料的、不锈钢的类似制品与之相形见绌了。
  还有一种植物——高粱,其表现也是可圈可点的。
  作为食品,高粱并不出色,但它从头到脚都可堪重用。高粱穗用来做笤帚炊帚。东汉薛勤言:“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曹丕《典论·论文》“家有敝帚,享之千金”,它的久远可见一斑。和穗紧挨着的细秆,是做盖垫的最佳原材料。在北方,谁家里没有大大小小几个盖垫呢?凡做面食,水饺、手擀面、蒸包肯定要用到,表面光滑但不容易粘,还透气,用别的东西代替,还真没有更合适的。而坚硬挺拔的高粱秆,曾经是老家重要的建筑材料之一。躺在床上,下边铺着高粱皮织的席子,数着房顶上椽子中间有多少根高粱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这是许多北方孩子童年的生活场景。
  当然,还有南方的竹子,用它制作的器物数不胜数。
  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在许多我未曾去过的地方,还有许多我未曾知道的奇妙器物。这些器物,陪伴我们长大,还在继续陪伴现在的生活。我经常感念它们的妙用,更感念发现应用制作它们的人。他们使得万物为我所用,同时顺应自然,真了不起。
  现在,秋风凉了,丝瓜老了。从老家带回几个丝瓜络,这是我最喜欢的洗碗工具。它们连同盖垫、笤帚、水缸等古老的器物,安然呆在我家中。它们朴拙大气,有大美而不言,有足够的自信与手机、电脑等现代器物共生共存。有了它们,尽管身处高楼,远离山川田野,我依然能感受到自然气息,感受万物滋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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