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金承志与上海彩虹室内合唱团
《张士超你到底把我家钥匙放到哪里了》这首歌,第一次把金承志和他的彩虹室内合唱团带进了公众视野,也是他第一次在商业演出中加入幽默、诙谐的元素。
在传统的概念里,合唱是一种高雅的艺术,而金承志用了年轻人更为接受的方式诠释合唱。“在我看来,合唱原本就是一个载体,我们可以通过它做出不同形式的音乐。我觉得经典音乐就是当下的流行音乐,因为每一首作品在流行的时候都是有其价值所在的。”当然,这种对传统艺术的突破也迎来了不少负面的声音。有人直斥这种“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与合唱本来的面貌不搭,是在“恶搞高雅音乐”。对此,金承志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回答,任何人、任何艺术团队都会有正面和负面的评价,这是正常的。接着他以《诗经》作比。“《诗经》中的风雅颂就是跟劳动人民紧密结合的,我们现在朗朗上口可以背诵的就来自《国风》,你说诗经高雅,还是合唱高雅?不要被空洞的定义玩弄了。”
尽管很多人是通过诙谐的神曲认识了金承志和他的彩虹合唱团,但这并不影响金承志要做严肃音乐的想法。“时下我们生活的压力都很大,大家能在看到我们幽默的作品时会心一笑,这也是一件好事。但如果有更多的人关注到我们其他的作品,也是我对合唱这件事情上很大的满足。虽然很多人喜欢我搞笑的一面,但我不会因此加重作品中幽默的比例,我不会为了迎合别人的口味而刻意改变自己团的风格。”
在金承志的音乐中,幽默感只占一小部分,绝大多数是严肃的作品,比如《泽雅集》。金承志坦承,之所以要写这些充满戏谑感的神曲,目的就是拉近普通民众与合唱音乐之间的距离,让大家对合唱感兴趣。
“如果100个人里有一个人因为听了《张士超你到底把我家钥匙放到哪里了》,转而去听《泽雅集》,我就成功了。”
虽说金承志创作神曲是为了让普通大众更好地了解合唱,但还是很难想象,《张士超你到底把我家钥匙放到哪里了》和《泽雅集》《白马村游记》出自同一个作者之手。在网上,就有网友评论“这绝对是两个人写的,一个很逗,一个深沉”。
面对大家的评论,金承志说:“人是一个多面体,我只是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展现什么样的性格。”
1987年出生于温州鹿城的金承志从小接受音乐教育,他三岁开始学电子琴和钢琴,先后师从指挥家邹跃飞和作曲家郑小冰,那时候只是乖乖地听从家人的安排,但渐渐地他对音乐产生了兴趣,还自学口琴、笛子。在小学三年级时,他就一个人出国演出,“也没有什么思念、害怕,特别豁得出去。”
在音乐上“豁得出去”的金承志,叛逆期来得也很早,从五年级开始,他经常半夜跑去网吧。母亲发现后对他说,以后不会再干涉他,把人生支配权交给他自己。于是,获得“自由”的金承志沉迷于打游戏,就这样混过了初中和高中,废弃了学业也丢掉了音乐。
谈及那时候的自己,金承志说,他之所以想要放弃音乐道路,是因为对音乐产生了“怀疑”,就在这个时候,邹跃飞老师站了出来,不断鼓励金承志,并推荐其去考中国音乐学院指挥系。就这样,2007年金承志考入中国音乐学院指挥系,大二又从北京来到上海,在上海音乐学院完成了指挥系的剩余学业。
“在北京待的这段时间,让我看清了很多事情。”金承志说道,当时他在四环边租房,一到晚上,他就站在窗户边上,看着四环路上川流不息的车流,暗暗沉思:“这群人塞着车,他们要去干吗呢?我又要去干吗?”
一年多的时间里,金承志看着一个建筑从无到有,另一个建筑从有到无,这都带给他很多思考的空间。
也就在此时,金承志发生了蜕变,身上“玩世不恭”的气息逐渐湮灭,代之以越来越浓的“人文情怀”。从这个角度来说,金承志既能创作《张士超你到底把我家钥匙放到哪里了》这样的神曲,又能写出《泽雅集》《白马村游记》这种高雅的音乐,也就不足为怪了。
在《白马村游记》这套完整作品中,金承志克制住了时时想用戏谑调剂严肃的冲动。仅仅在一处,“劝君更尽一杯酒呀,我家腌鱼真的咸”,他用“咸”这个最直接的体验取代了“西出阳关无故人”的怆然。
这组作品,是金承志迄今为止,最满意的作品。
《白马村游记》套曲共有七首曲目。讲的是1924年,一个叫顾远山的青年北上失利,他作为一个旧时代的文人,面对新时代的冲击,他的内心有一种不安定的感受,所以他决定要回家。途中路过一个叫白马村的村庄。在白马村里,顾远山感受到久违的平静和简单的快乐,在大醉之后想起当年的恋人,生出思念愁绪。在似梦非梦时问命运、问苍天,最终在和村民的狂欢中与自己和解,在这个过程中探寻自我价值。
“那个时候刚刚写完《落霞集》,写完以后其实心情很低落,很想哭一哭,回到家正值春暖花开,外头一片绿色,就写了第一章‘榕树’。”金承志说,白马村里一些具象的景物和画面,其实都是他对温州童年生活的临摹。而白马村中与世隔绝的自在和满足的感受,正是彩虹带给他的。
“于是我开始构思了。落笔之前,想当然地觉得应该要塑造一个人物,一个不存在的人物,让他去完成这一趟旅程,而不是以自己的经历作为作品的主要内容。好笑的是,当作品被演出以后,无论是团员还是听众,都在里头找出许多佐证,说顾远山就是你自己呀。”
《白马村游记》的主题叫“躲避胜利”,值得一提的是,金承志的其他两部作品《泽雅集》和《落霞集》的主题分别是“躲避有趣”和“躲避热情”。
面对这个复杂的世界,金承志对世俗定义下的东西保留着他的思考和坚持。透过白马村,他想提醒同样身处巨大时代洪流中的我们,忠于内心的同时对生活保持警惕,不要被洪流所吞噬和同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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