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有感
不到喀什,不知道地震离我们有多近。
在山东时,少有地震的切身经历。记忆中最深刻的一次是儿时,梦中惊醒后只记得屋墙上的土坯大块大块剥落,然后是住在院子里搭建的地震棚里。因为年龄小,当时的记忆非常模糊。之后几十年,除了汶川地震的惨痛画面和有时在新闻里看到的外地震情,平时几乎没有地震的话题。
没想到,第一次到喀什,就受到了地震的“冲击”。那是在2017年10月26日,我刚到省援疆指挥部不久,凌晨5点多睡意正浓,突然被电话铃声惊醒。摸过手机,原来是父亲打来电话。父亲问,“喀什地震了,你没事吧?”问得我一脸蒙圈。
事后才明白,那天凌晨5点零2分,相距喀什市区200多公里的喀什地区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发生3.9级地震。从几个月前得知我要到喀什援疆,80多岁的老父亲就一直对我放心不下。“地震波”从震中一路向外扩散,通过电视讯号传播到万里之外的山东。因为经度的关系,山东的日出时间要比喀什早近3个小时。清晨老父亲收听到喀什地震的消息,第一时间就给我打了电话。
那次地震后,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体验到一次震感,虽然震级不高,但从脚下冒出来的那种晃动很是吓人。也有很多次,繁忙的工作掩盖了地震的威力,通过亲朋好友的关心通报,才得知身边又有了新的震情。因为喀什地广人稀,平时几乎没有关于地震的人员伤亡报道,时间一长,对地震的关注也逐渐“脱敏”。
说起地震,很多援友都有一肚子话,纷纷向我分享各自的经历和故事。他们从2017年进疆,在喀什已经先后遭遇过很多次地震。有时是在夜里,突然地动床摇,有人穿着短裤飞奔下楼,有人则躲进卫生间的墙角；有时是在白天,办公室里灯摇窗晃,有人跑进电梯下楼,有人顺着楼梯出去,有人聚在楼道里交流消息,还有人稳坐在办公桌前顾自忙碌,处乱不惊……
有的说,喀什地处世界三大地震带——欧亚地震带上,有地震发生不可避免,既来之则安之；有的说,地震释放了地壳积累的能量,小震不断反而不会发生大震；有的说,自古至今,地震都无从预测,既然会有小震,难免不会孕育出大震；有的说,大震躲不了,小震不用跑,要洒脱一点,把心放宽,顺其自然；有的说,要重视防震避震,随时往外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各种说法,莫衷一是。
大地的“热情”持续不断释放,它伸伸懒腰,时不时让人感受它的脉动。随着地震逐渐成为援疆生活的平常点滴,我们对它有了越来越多的亲密接触,也对它越来越见怪不怪。
但有时也有令人印象深刻的时候,其中,2018年9月4日尤甚。那天凌晨5点51分多,4.7级地震突然而至。睡眼惺忪中被晃醒,我躺在床上困惑,接着又是一阵剧烈摇晃,伴随着衣架乱晃、窗户颤抖、墙壁响动!我一骨碌爬起来,抓着衣服准备往外跑,此时外面四楼的楼道里已经有人出门,踩下楼梯,跺出“咣咣咣”的脚步声。
我坐在床上想,这次动静这么大,难道发生了大震?犹豫间听到,窗外已经有人聚在楼下说话。援疆指挥部的楼新建不久,按照抗震等级设计,应该能扛住一般的地震,再说万一不震了呢?我犹疑着,打开手机搜查,刚才的震级达到了5.5级,而且震中不远,就在几十公里远的喀什地区伽师县。
茫茫然坐了一阵儿后,索性躺下睡觉,之后的似睡非睡中,又感觉到了几次震动。上午上班,在二楼办公室,10点51分多,一瞬间身体跟着桌椅摇摆得厉害,援友们纷纷出来,一起到楼下……
那次地震是4.6级。从凌晨算起,已经是当天发生的第九次地震。到下午3点多,那天在附近的伽师县总共地震了13次。而整个9月份,我们所在的喀什地区竟然地震了21次!
因为遇到的地震多了,有时会有意无意地打开地震台网查询。我发现,在祖国版图上,平时标注地震较多的地方就在新疆,而位于新疆西南部的喀什,又是地震相对集中的地区。
在国家地震台网,输入喀什地区所处的东经73°20′-79°57′、北纬35°20′-40°18′会查到,从2017年2月第九批山东援疆干部人才入疆到2018年10月31日,喀什地区所处的经纬度范围内(包括周边地州和接壤的塔吉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克什米尔地区),共发生大小地震174次,除一次2.9级弱震(有感)外,其余均为3级以上的有感地震,其中4.5级以上中强震16次,最大震级5.5级,震源深度最浅的只有5千米。
地震如此多发,有点出乎意料。实际上,在我们所处的星球,地震之频繁远超我们的想象。在中国地震局网站,“地震基本知识”栏目里说,地球上每年会发生500多万次地震,算起来每天都要地震上万次,只不过,它们之中绝大多数太小或离得太远,我们感觉不到而已。
喀什位处地震带上,3级以上的有感地震发生得多一些也属正常。相对我们的一惊一乍,喀什本地人就沉着、镇静得多,仿佛这种地震本来就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儿,犯不上为它大惊小怪。他们的那种泰然自若和从容不迫,由不得你不去敬佩。
想想也是。地震本不在人类的掌控范围内,即使科技再发达,我们能做的也仅仅是加固房屋、援建抗震房,或者提前几秒钟预测、科学避震而已。既然对它无能为力,何不顺其自然,超脱一些呢?工作上积极努力、尽职守责,生活中自然淡泊、宁静平和,得之坦然,失之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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