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在南山
□霍延义
冬天,大地空旷、寂寥,寒冷、萧索。而我的山村小院,这个季节却是暖阳盈溢,生机盎然。
我在南部山区的小院不大,60来平米。坐北朝南。四面白墙围护。它的背后是一架横亘东西、绵延二三十里的大山。因此,冬天的北风一般刮不进来。整个冬季,小院平和、安祥,只要是晴天,阳光暖照的功能就发挥得淋漓尽致。
每天,太阳从东山上一露头,小院四面的白墙就把阳光相互折射、辉映。院子里不大一会就暖洋洋的。这温暖一直保持到夜里。即使临近三九,院子里的许多植物也还是碧绿油亮。广玉兰阔大肥厚的叶子照样墨绿,茶花照样开花长叶,纷繁的野菊照样花开满地。桂花、月季甚至三角梅这些不太耐寒的植物,只要用塑料薄膜一包,也照样碧绿过冬。至于镶在路边、墙根的麦冬和黄杨及畦里的菠菜、葱蒜苗等,绿意盎然更不用说了。
最享受这里暖阳和生机的,是闲居在这里的仙翁、仙婆。这分阳光,这分温暖,这分和乐,这分生机是他们在城里享受不到的。城里林立的高楼大厦和见缝插针的车辆,把“晒阳阳”的地方占得满满的。阳台上的阳光虽然暖和,但那是过了滤的,没了健身补钙的功能——这些,城里的老年人最是不如意。
什么是他们冬天最需要、最宝贵、最享受的东西呢?当然是暖阳,以及暖阳下的素静和安祥。
我的小院提供这一切。
冬天的早晨七八点钟,当阳光普照小院,并透过窗子又把床上的老脸和被子照得暖烘烘的时候,两个神仙便懒洋洋地起床,慢腾腾地步出门来。放鸡、晾晒被褥、择菜、做饭……开始了他们一天闲淡的生活。
鸡窝一打开,鸡们一拥而出,煽动翅膀,伸展身子,抖落一夜的惰性。公鸡追逐母鸡,母鸡吓得乱飞乱跳。而后拥进小院,等主人喂食。狗狗波耐最喜欢热闹,汪汪叫着窜出屋子,窜进鸡群。鸡友则啄它的耳朵和尾巴,它毫不在乎。啄得疼了,回头汪汪几声,鸡对它耸耸颈毛,双方便相安无事。鸡吃饱喝足,四散而去。小波耐目送鸡友们离开、远去,无聊地悻悻返屋。
十点至下午三点,是小院阳光最充足的时候,也是最热闹、最和乐的时光。当冬阳把窗户、地面、连椅晒得有些发热,两个老神仙便拿着报纸,提着上世纪60年代的“飞乐”牌板式收音机,到院子靠西墙的屋檐下晒太阳。狗狗在仙翁身上窜上窜下。鸡在仙婆周围闲散啄食。山鸦山雀喳喳叫着飞起飞落……直到报纸从手中滑落,收音机里《智取威虎山》选段放完,公鸡们喔喔报时,母鸡们咯哒咯哒喊叫喂食。两个老人才一身舒坦地起来,拾蛋、喂食,拔菜、准备午饭。
日头偏西,白发老人把晾晒得松松软软的被褥收起来,打成卷,放在床上,再盖上一层褥子,裹住温暖,晚上睡个暖暖和和的被窝。
有时,两个老神仙童心大发,逗鸡狗们一乐。端出一盆水,把镜子正面对南墙斜插在水里。南墙上立刻出现一个晃动的五彩大火球。抢食菜叶的鸡们轰地被吓得惊跳开来,然后又伸着脖子,斜拉着脑袋,瞪着稀奇的眼睛,蹑手蹑脚地对着火球观望。小波耐也吓得往屋里窜,还不忘边跑边对着火球汪汪叫……只把俩白头人看得哈哈大笑。
前几天,这里下了一场雪。雪花从小院的上空懒洋洋,又怯生生地飘下,落不到地面就融化了。鸡新奇地蹦跳着追啄飘落的雪花,小波耐也兴奋地东跑西颠地抓扑。一夜飘雪,小院上下一片白茫茫。两个老神仙兴奋得像个孩子,在雪地上踱来踱去。第二天,太阳一出,屋檐上、窗户上的冰立即败下阵来,啪嗒啪嗒往下掉。台阶上,小路上,花木上,畦田里的积雪也乱了阵脚,迅速消融。
碧绿和暖阳一起又占据了小院。小院儿又充满了温暖和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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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大地空旷、寂寥,寒冷、萧索。而我的山村小院,这个季节却是暖阳盈溢,生机盎然。
我在南部山区的小院不大,60来平米。坐北朝南。四面白墙围护。它的背后是一架横亘东西、绵延二三十里的大山。因此,冬天的北风一般刮不进来。整个冬季,小院平和、安祥,只要是晴天,阳光暖照的功能就发挥得淋漓尽致。
每天,太阳从东山上一露头,小院四面的白墙就把阳光相互折射、辉映。院子里不大一会就暖洋洋的。这温暖一直保持到夜里。即使临近三九,院子里的许多植物也还是碧绿油亮。广玉兰阔大肥厚的叶子照样墨绿,茶花照样开花长叶,纷繁的野菊照样花开满地。桂花、月季甚至三角梅这些不太耐寒的植物,只要用塑料薄膜一包,也照样碧绿过冬。至于镶在路边、墙根的麦冬和黄杨及畦里的菠菜、葱蒜苗等,绿意盎然更不用说了。
最享受这里暖阳和生机的,是闲居在这里的仙翁、仙婆。这分阳光,这分温暖,这分和乐,这分生机是他们在城里享受不到的。城里林立的高楼大厦和见缝插针的车辆,把“晒阳阳”的地方占得满满的。阳台上的阳光虽然暖和,但那是过了滤的,没了健身补钙的功能——这些,城里的老年人最是不如意。
什么是他们冬天最需要、最宝贵、最享受的东西呢?当然是暖阳,以及暖阳下的素静和安祥。
我的小院提供这一切。
冬天的早晨七八点钟,当阳光普照小院,并透过窗子又把床上的老脸和被子照得暖烘烘的时候,两个神仙便懒洋洋地起床,慢腾腾地步出门来。放鸡、晾晒被褥、择菜、做饭……开始了他们一天闲淡的生活。
鸡窝一打开,鸡们一拥而出,煽动翅膀,伸展身子,抖落一夜的惰性。公鸡追逐母鸡,母鸡吓得乱飞乱跳。而后拥进小院,等主人喂食。狗狗波耐最喜欢热闹,汪汪叫着窜出屋子,窜进鸡群。鸡友则啄它的耳朵和尾巴,它毫不在乎。啄得疼了,回头汪汪几声,鸡对它耸耸颈毛,双方便相安无事。鸡吃饱喝足,四散而去。小波耐目送鸡友们离开、远去,无聊地悻悻返屋。
十点至下午三点,是小院阳光最充足的时候,也是最热闹、最和乐的时光。当冬阳把窗户、地面、连椅晒得有些发热,两个老神仙便拿着报纸,提着上世纪60年代的“飞乐”牌板式收音机,到院子靠西墙的屋檐下晒太阳。狗狗在仙翁身上窜上窜下。鸡在仙婆周围闲散啄食。山鸦山雀喳喳叫着飞起飞落……直到报纸从手中滑落,收音机里《智取威虎山》选段放完,公鸡们喔喔报时,母鸡们咯哒咯哒喊叫喂食。两个老人才一身舒坦地起来,拾蛋、喂食,拔菜、准备午饭。
日头偏西,白发老人把晾晒得松松软软的被褥收起来,打成卷,放在床上,再盖上一层褥子,裹住温暖,晚上睡个暖暖和和的被窝。
有时,两个老神仙童心大发,逗鸡狗们一乐。端出一盆水,把镜子正面对南墙斜插在水里。南墙上立刻出现一个晃动的五彩大火球。抢食菜叶的鸡们轰地被吓得惊跳开来,然后又伸着脖子,斜拉着脑袋,瞪着稀奇的眼睛,蹑手蹑脚地对着火球观望。小波耐也吓得往屋里窜,还不忘边跑边对着火球汪汪叫……只把俩白头人看得哈哈大笑。
前几天,这里下了一场雪。雪花从小院的上空懒洋洋,又怯生生地飘下,落不到地面就融化了。鸡新奇地蹦跳着追啄飘落的雪花,小波耐也兴奋地东跑西颠地抓扑。一夜飘雪,小院上下一片白茫茫。两个老神仙兴奋得像个孩子,在雪地上踱来踱去。第二天,太阳一出,屋檐上、窗户上的冰立即败下阵来,啪嗒啪嗒往下掉。台阶上,小路上,花木上,畦田里的积雪也乱了阵脚,迅速消融。
碧绿和暖阳一起又占据了小院。小院儿又充满了温暖和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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