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登马石山

齐鲁晚报     2019年04月25日
  初闻马石山,还是近三十年前,去学校时乘坐的客车从山下经过,远远地看到那白塔,同车的乳山同学说起来,那是座英雄的山,血染的塔,那其中有着许多悲壮的故事一直被人传颂,那时候,对这山、对这塔就有了深深的敬意和憧憬。
  1991年的暑假,我决定去爬马石山,上午9:00,我正式向马石山主峰出发,开始的时候还有隐约的小路,走出两三里后,小路就消失了,我只能按照大致的方向,在岩石和荆棘丛中穿行,一个多小时以后我发现自己走错路了,在树木和石缝的间隙中,看到顶峰的纪念塔在我的右侧前方,而我面对的却是一个无法逾越的崖璧,向上更是陡峭难攀,没办法只能返回了。
  下午1点多,在看林老人的带领下,我重新向马石山主峰出发,在上午路消失的地方,又向前走了约两里路,告别老人转身向山顶攀爬,还是坎坷荆棘,还是奋力穿行,还是汗如雨下,一个多小时后,仍然没到山顶,转身四顾,荒峦莽莽,廖无人烟,又爬了半个多小时,就在自己快要崩溃的时候,突然看到草丛中有一只破碎的啤酒瓶,这是两个多小时以来看到的第一件代表着人类文明的东西,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再向上不远,我发现了一条小路,平坦而干净,顺着路绕过一圈,我终于登上了山顶,英雄纪念塔就在我的面前,白色的塔身,顶端八面都是玻璃的,但有不少破损,显得有些破落,塔的下方十几米处,自东、南向西延伸着一条古老的石墙,在1942年的那个冬天,被包围的八路军战士就是依靠着这道石墙,与日军展开了最后的生死决斗。
  在山顶逗留了半小时,顺小路走下,很快到了半山腰,那里有一排宽大的平房,是烈士纪念馆,转了一圈出来,我继续向山下走,向自己预计的宿营地走去,那个地方叫上石硼村。脚下的路,完全依势而行,崎岖折复,三四里后,到了一个村子,一打听,正是上石硼村。
  天完全黑了,时间到了八点左右,整个村子都安静下来没了声息,我还坐在台阶上,看了看黑暗的四周,我无名的有点怕,轻轻地打开教室的窗户翻进去,把四张课桌拼在一起,点上蚊香,枕着背包,慢慢的睡了过去。
  醒来已是凌晨四点了,我从窗户翻出来,轻轻地关好窗,走出了学校,孑然前行,在河边、丘陵间穿行了十几里路,两个小时之后,终于走上了公路,看到了流水头车站。
  如是以后的这些年里,一直为生存挣扎。马石山的烈士塔,十勇士的故事,看山老人……一直埋藏在心底难以触及,直到不久前,院党支部决定要到马石山进行党员的红色传统教育,重温入党誓词,一切沉睡的记忆全部复活了。
  大巴车行驶在平坦的公路上,早已找不到旧时的模样,新修的盘山公路直接开到了半山腰,一处相当雄伟的纪念馆,青石铺成的宽阔平台,数十层高高的台阶,挺拔的八一造型的大门,肃穆之中透着雄伟和壮丽。工作人员都穿着统一的蓝色制服,接待专业而庄重。
  仪式结束后就是自由观瞻时间,我第一个要去的自然是峰顶,我要去看那巍巍的白塔,那浸透着烈士鲜血的斑驳的石墙,那埋藏在记忆深处二十八年前我的足迹。白色的巍峨的烈士纪念塔还在,只是重新整修过,顶上的玻璃已经去掉了,窗户完全封死,跟塔身一个模样,塔周围也铺上石质的平台和栏杆,整洁而美观。我伏在栏杆上向下看,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条齐胸高的石墙,仅剩下断续的墙基,如同嶙峋的骨架般淹没在荒草之中,透着无奈和苍凉。我的心瞬间如石墙般的破碎和沉落,也瞬间升起无名的怒气。那么结实厚重的石墙,是不会在短短几十年间坍塌如此的,在它建成百年后的1942年,不还那样结实,为我们的勇士撑起了最后一道防线吗。我们多么应该把它留存下来啊,让每个来此瞻仰的人,都能在他的面前站一站,俯视着敌人进攻的方向,感受一下那个冬天,印在石墙上战士们的体温和脉动,硝烟和鲜血。它雄伟的身躯,为勇士们挡住了一颗颗子弹,而我们的勇士们,也正是在这里,把自己最后一滴血融入了这古老的石墙之中,这道石墙就是马石山的魂魄和脊梁。

  天福社区卫生服务中心  王大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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