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刘雨涵
由刘涛和杨烁主演的电视剧《我们都要好好的》开播,光听名字,跟前段时间的国民剧《都挺好》有些相像。看看剧情,两部剧也有着相似性,它们都是揭露当代家庭生活问题的电视剧——《都挺好》探讨原生家庭的影响,而《我们都要好好的》揭开了丧偶式婚姻的痛处——所谓丧偶式婚姻,仅是一种对婚姻生活的描述,指男女虽然结婚生活在一起,但形同陌路。两部剧都挺扎心。能够准确把脉人们心中最关切的社会痛点话题,这是如今现实题材影视剧的主要课题,也是爆款剧的潜力所在。
如果再早个几年,不会出现《我们都要好好的》这样题材的电视剧,但是在女性自我意识集体觉醒的大背景下,丧偶式婚姻成为近年来讨论的高频话题,而聚焦这一问题的《我们都要好好的》收视率稳步上升,正说明它出现得恰逢其时。
《我们都要好好的》是一部中国版的“绝望主妇”,它讲述了刘涛扮演的家庭主妇寻找,与事业上一路高歌猛进的丈夫向前渐行渐远,在丧偶式婚姻中迷失了自己,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决心要重头来过的寻找,毅然选择离婚,投入职场找回了自己的价值。
家庭主妇中年离异开启人生第二春,这样的故事架构让人想起了《我的前半生》中的罗子君。但寻找和罗子君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罗子君若是当初没有因遭遇丈夫出轨而被迫离婚,她还会是被豢养的金丝雀,罗子君是被人一棍子敲醒的;而寻找是在没有外力干扰的情况下,意识到了自身处境的可悲之处,主动选择了离婚,寻找是自发觉醒的。虽然罗子君和寻找有着相似的人生轨迹,但是从人物立意来看,寻找要比罗子君更具有意识的进步性。
寻找这位看似衣食无忧的全职太太,清晰地看到了属于自己的困境。忙碌的丈夫回家不忘拿着百合花哄自己开心,却不知他们的儿子对百合花过敏。丈夫以为有钱万事足,买衣服、包包不吝惜花钱,而寻找则认为,“你只是在证明你自己”。也许这些在社会约定俗成的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分工模式下,都不能算什么事,向前还会被视为一个百分之百的好男人,对工作上进努力,对家庭给足物质保障,情感上克己守分,没有在外面拈花惹草。也许会有大妈跳出来奉劝寻找:“嫁给这样一个男人,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但是寻找的内心是空洞的,最终丧偶式的婚姻围城压垮了她的身心。“除了带儿子,没有人跟我说话”,全职主妇的生活让寻找濒临崩溃的边缘。甚至在她服药自杀前给丈夫打电话,向前还是在忙着开会,最后寻找被送到医院抢救向前都没现身。向前以为这只是妻子偶尔闹闹小情绪,想要用280平米的大豪宅来挽留,寻找却不为所动,哪怕净身出户也坚决离婚。
2002年上映的美国电影《时时刻刻》也是一部关于女性觉醒的影片。片中朱利安·摩尔扮演的家庭主妇也同寻找一样,看似家庭和睦无忧,但是在读了伍尔夫写的小说《达洛维夫人》之后,她才意识到这样的生活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想要通过自杀来结束这庸常的生活。当时就有观众评论说《时时刻刻》中的女主角都太矫情,而现在如果有人不懂寻找的内心,也可能会以为她是在“作”——放着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不过,非要自讨苦吃。而该剧的导演刘雪松说出了这部剧想要表达的核心问题:“在婚姻里,我们更关注的是一种精神层面上的知己,寻求内心情感的‘门当户对’。”
不仅家庭条件要门当户对,精神情感也要门当户对,这是现代婚姻面临的双重考验。有人以为物质上的富足可以弥补丧偶式婚姻中的精神空虚,但是寻找用她的实际行动说了“不”。离婚之时,寻找对向前并没有过多的抱怨,她说:“你有你的人生方向,你继续奔跑是对的。只是你一路奔跑弄丢了我,我不想在你的人生里苟延残喘。”离婚之后的寻找自己租房,应聘了时尚助理,虽然职场上的那些挣扎一样都不少,但是当她回到租住的房子里,内心总有着一种满足感,与她当家庭主妇时的失神状态截然不同,被剥夺已久的价值感又被寻找回来了。
六年前刘涛在主演的电视剧《贤妻》里,扮演的还是一个善良懂事、任劳任怨的温顺妻子,哪怕遭遇背叛也要感化前夫破镜重圆。而如今早已不是“贤妻”的时代,女性地位的上升和女性意识的觉醒,让影视剧编剧必须要重新思考新时代的家庭婚恋关系,《我们都要好好的》做了一个很好的示范。婚姻的破裂不再是由出轨外遇这样的外力导致,而是因为内在精神的背离,正如剧中的人名,丈夫在不顾一切地一直“向前”,妻子却想要开始“寻找”属于自己的人生定位。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如果观众能够通过一部剧来反观思考自己的人生,这就是现实题材影视剧价值的最大程度彰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