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对话刚刚登顶成功的泰安人范波

珠峰是我登的最后一座雪山

齐鲁晚报     2019年05月30日
  一个泰安人,登上了珠穆朗玛峰!这几天,泰安市民都在津津乐道范波的这次壮举,宁阳老家的两位老人也因为儿子这件事容光焕发。在人们惊叹与艳羡的目光中,42岁的范波向记者讲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有危险,有遗憾,有欣慰,也有决绝的承诺。
  采访最后,他说:“珠峰是我登的最后一座雪山……”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梁敏

  晚上八点发起冲锋
滞留死亡禁区5小时

  范波老家在泰安市宁阳县,大学毕业后留在西安,在陕西中烟工业有限责任公司工作。他从2014年正式开始尝试攀登5000米以上的山峰,到2016年参加严苛的corssfit训练备战8000米以上山峰,范波一步步走近“终极梦想”珠穆朗玛峰,尼泊尔当地时间5月18日凌晨两点,范波所在的2019中国十四座珠峰(南坡)登山队出发了。
  他们要从海拔5400-5900米的昆布冰川向上攀登,经过多处垂直上下的梯桥,在冰爪插入冰川所发出的“咔咔”声中,一路经过悬崖、峭壁、冰裂缝,攀登到地球巅峰——珠穆朗玛峰。
  这支队伍一共11名队员,6女5男。范波等人穿着厚重的高山靴,携带的热水能量胶,背负着2公斤重的氧气瓶(C3营地及以上使用)及部分其他装备一点点攀登上去。在8000米以上的死亡地带,含氧量不足海平面1/3,气压低的令人感到头脑炸裂。
  5月21日晚7点至8点半,范波与队友们分时从海拔7900米左右的C4营地出发开始“冲顶”。看似只有一千米左右的海拔高度,他们整整攀爬了一夜,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终于要冲顶的时候,却遇到了严重的“堵车”。
  “我们本来是早上5点左右,就到了希拉里台阶那里,按照正常的情况,如果不‘堵车’,再有一个小时就能冲顶了,可是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等我们一行冲顶成功时,就到了早上7点半多了。”据范波介绍,“下撤”的时候,在那里,他们又被“堵”了两个多小时,“一上一下,被堵了近5个小时吧。”
  好在范波所在的中国登山队有惊无险,全部安然返回。
眼睛不适坚持登顶
录视频备好遗言

  我问了范波一个不太礼貌的问题:“这么危险的极限挑战行为,出发前有没有做过最坏的打算?比如给家人留下一封信?”
  在这次珠峰“堵车”的报道中,陆续有多位国外登山者殒命。采访前记者了解到,范波父母健在,宁阳老家和昆明还有哥哥和妹妹的两个家庭,他自己一家三口现在居住陕西西安。家中独子今年16岁。
  范波很坦然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不但出发前有最坏的打算,其实在冲顶前我也有最坏的打算,因为在拉练期间我的眼睛出现了视网膜出血。”
  他说没有留信,本来可以留遗书,可遗书必须经过公证,所以他放弃了。“其实我爱人知道我,我在手机里录了一段小视频,告诉她如果我真的回不来了,请她坚强,帮我照顾好父母还有孩子。而且,我还在一直关注着我攀登的大学同学群里给他们说了,如果我回不来,请他们不要伤心,因为我是为追求我的梦想走的。”
  虽然明知道范波已经安全回到了家中,可听他说起这些决绝的话语,记者的心里仍然有些感同身受的触动。
  其实范波有过放弃的理由,在拉练的时候眼睛出了问题,范波返回加德满都检查治疗。医生要求一周后回去复检,并建议他不要继续向高海拔攀登。
  “经过五天的恢复后,我感觉眼睛好了很多,没有去复检就又飞回了大本营。那个时候的确担心自己眼睛恢复不了,但实际上效果不错,所以到了17号我还是决定继续正式攀登了。”
  “正式攀登期间,每天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感觉一下自己眼睛是否好一些或恶化,幸好,至少没有恶化。”
  “直到冲顶那一天(21号)晚上,要正式从C4冲顶了,我才感觉到我眼睛情况又有点变糟糕,但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也就跟着大部队往上冲了。”
  范波讲述这些的时候云淡风轻,可做出这个决定,绝不那么轻松。一方面是自己内心有些侥幸,另一方面也是此行准备良久,方方面面都已到了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境地。
珠峰之上留下遗憾
但就此诀别

  跟范波的对话中,记者明显感觉到他对家庭的眷恋,可这又很矛盾,因为他儿子即将读高二,学业的关键时期。我问他为什么不等孩子高考结束之后再启程?
  “怕年龄不饶人,所以我选择了先去攀登。”范波的回答挺简单,可后面记者才知道,其实这后面也有一些来自自己内心的、家庭的和社会的压力与动力。
  范波说这次攀登珠峰有一个遗憾:“在峰顶上我录了一个小视频,对我爱人和孩子说了一番话,可惜的是,回来后才发现风太大,完全把我说的话遮挡了……”
  记者追问,还记得当初说的什么吗?
  范波说:“必须记得!我当时说的是:儿子,爸爸此刻就站在珠峰顶峰,我想告诉你,我爱你、也爱妈妈,我会和妈妈一起努力,不再和你争吵,我们一起让我们的家越来越幸福。”
  看得出,他的儿子正处于青春期。范波也说一度和儿子闹的很僵,所以才会说这些话。
  不过,27日晚上,范波回到家见到了儿子。“他下了晚自习我去接他,他看着我的黑脸庞笑了,还说着:‘呀,这么黑了。’其实我知道,他是看到我平安回来了开心,只是换了一种表达方式。但我懂他……”
  这次攀登珠峰,范波花了40多万元。以前攀登雪山也花费了不少积蓄。“只有这次,有14万元是3个同学所在单位赞助的,其他的还是家里攒的钱。”这些年妻子虽然嘴上没说过埋怨的话,可范波知道她心里不痛快。
  所以,这次出发前,他对妻子说:“这是我最后一次登雪山。男人嘛,就得言出必行。”
  范波不止一次说起,珠峰是自己登的最后一座雪山,以后就是想多陪家人出去走走。“或许有一天我会带着我爱人和儿子一起去南北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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