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冰莹置身泉城忧心煤荒

齐鲁晚报     2019年08月05日

  □魏敬群  
 
  谢冰莹(1906—2000),湖南新化人,著名的“女兵作家”,著有《一个女兵的自传》《新从军日记》《在火线上》《战士的手》《第五战区巡礼》等。
  1947年10月,谢冰莹和丈夫贾伊箴来济南探亲小住。
  贾伊箴(字明达),福建人,留英化学家,与谢冰莹在抗日的烽火中结成伴侣,是一对恩爱鸳鸯。谢冰莹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无论是在枪林弹雨中还是在敌机轰炸时,他都紧紧守护在其身边。
  谢冰莹和贾伊箴从天津乘飞机抵达济南张庄机场,“这里的机场远不如北平天津的结实、光滑;由机场进城,有十余里,都是泥路,高低不平。因为是雨后初晴,许多地方都是泥泞不堪,汽车的轮子陷在泥沼里面,很久驶不出来。”
  他们随着几位来迎接的朋友,在上午十一点多钟来到商埠经二纬五路泰丰楼饭庄。泰丰楼是济南最大的饭馆,可摆三百余桌酒席。菜品属典型的胶东风味鲁菜,著名的有清蒸鲥鱼、吊炉烤鸭、芙蓉鱼翅、红煨熊掌、江米鸭子等。“这是济南一家很大的馆子,我们走了进去,只见许多茶房在休息,却没有看见一个客人。济南的物价比北平要高三分之一,尤其煤特别贵,每吨四百万还买不到。一个科长阶级的公务员,每月只有六七十万的收入;小学教员,一个月只能拿到四十万。在这种情形之下,试问有几个人能进得起馆子呢?”
  饭罢,他们坐人力车赶往南关探望贾伊箴的父亲和姨妈。拉车的车夫走得很慢,“我看他年纪太老,只好由他慢慢地走。也好趁着这个机会,使我看看济南的情景。济南,的确是水都。还没到趵突泉,但我预感到趵突泉就在眼前,因为我看见许多人挑着水桶,或者推着水车,络绎不绝地往南走去,我便知道这些人一定是去汲水的。不久就到了趵突泉街,这里到处是水,随便搬开一块石头,你便可以看到清洁的水;有人蹲在那里洗菜,也有人蹲在那里洗衣。趵突泉的水流得很急,响声也很大,像瀑布,像急滩,我虽然没有进里面去看看,但听到那洪大清脆的水声,心里就觉得很痛快。”
  痛快之余,谢冰莹又为济南的水荒忧心起来。《济南市政之一年》中说:“水厂送水本年度(1947年)一至三月份全日送水,每月总量平均三十七万立方公尺,至四月份因受电力限制,送水日减,至八月份由于煤炭极度缺乏,供电缩至最小限度,迫不得已,一面加开二台柴油机,协助送水,一面实行分区间日供水,以解决本市严重水荒。”《山东新报》之《自来水管理处访问记》说得更为清楚:“该处最大的缺陷是自己没有动力,完全仰赖电业公司供给电力,所以常因战事影响运输,而煤源断绝,电力枯竭,遂间接地让自来水管像僵硬血管一样枯干了。”谢冰莹十分感慨:“谁也不会相信,在水都的济南,会闹水荒,而且比任何城市都严重可怕。自来水公司因燃料缺乏的缘故,所以有名无实,有时济南两三天只能供给一两小时的水。住在趵突泉、黑虎泉、大明湖附近的居民,自然不致感到水荒;那些远的居民,像住在商埠一带的,可就太不方便了!如果不解决煤荒,自然也无法解决水荒。”(谢冰莹《济南散记》)
  谢冰莹应邀参加了济南市第二十五次记者编辑座谈会,并在会上作关于北平文化状况的报告。她将济南与北平作了比较,说:“北平和济南的两相比较,文化方面虽无法来权衡,不过另一个摆在面前的济南煤荒,北平倒似乎没有感觉到……济南并不是孤寂的荒岛,它的文化活跃情形还算过得去,不过文化界的先生们也大都和北平文化先生们一样地清苦,大家也都在喝白水,过极艰苦的生活,可是大家还是凭着热情的生命,埋头在干着艰苦的文化工作,这是我来济南后发现的一个奇迹,我为这奇迹高兴,我愿与大家共喝一杯白水,这白水比浓浓的咖啡和汁苦的香茶来得清高素雅,总有一天会要发扬光大的。”
  这是她第三次提到煤的问题,济南的煤荒像一块石头,沉甸甸地压在这位女兵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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