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雨涵

　　被热烈讨论了一个月的电视剧《下一站是幸福》正式收官,在剧中,女主角是32岁的公司主管贺繁星,男主角是校草级颜值的公司实习生元宋,两人展开了一段相差10岁的年下恋——这样的年龄差距在国产剧中十分少见。《下一站是幸福》的原名是《资深少女的初恋》,这种剧集也正是为“资深少女”专供的新型玛丽苏剧,成为爆款并不只让人意外。其实不只是国产剧,在日剧、韩剧中,年下恋的题材近年来也流行起来。在看腻了霸道总裁和灰姑娘的故事之后,女强男弱的年下恋,让爱情显得更加纯粹。
　　年下恋这个词是从日语中而来的,它本是指有着年龄差距的恋爱,在影视剧中,现在更多地是指姐弟恋,年下恋中的男方也被称为“年下男”。国产剧中的年下恋题材早已有之,在2014年播出的电视剧《生活启示录》中,闫妮和胡歌就演绎了一段相差6岁的姐弟恋。2016年的电视剧《小丈夫》中,俞飞鸿扮演的女神姐姐和杨玏扮演的混世弟弟,也上演了9岁年龄差的恋情。不过在当时的影视大环境下,这样的剧集更接近于生活剧而非偶像剧,主人公的恋情有着很强的婚姻指向,说到底还是剩女求嫁。就当观众吐槽国产剧里没有像样的年下恋时,《下一站是幸福》横空出世。
　　在《下一站是幸福》的开头,贺繁星就说,“32岁的女人,还想要谈一场纯粹的恋爱”。所以这场恋情一开始就只关乎爱情,而不在乎是否能够终成眷属、步入婚姻。剧中也没有营造出剩女被催婚的紧迫形势,而是相当宽松自由,贺繁星的爸爸给女儿撑腰,“女人结婚太累了,只要你不想结婚,那就不结,既然我生得起,我就养得起”。这样的出发点让《下一站是幸福》的年下恋与之前的国产剧区别开来。
　　《下一站是幸福》遵循了时下偶像剧的流行模式,一上来就高糖虐狗。“不能浪费食物”的强吻,公司仓库里二人世界下的壁咚,还有直接本垒打的高速飙车,在前四集的内容里就已经交代完成。贺繁星面对元宋的表白时闪烁其词,对方的一句“你露馅了”让她彻底放弃抵抗。女主角在工作中的处变不惊和在恋情中的手足无措形成了反差萌,而元宋单刀直入的感情路线,也让他的“直球人设”深得人心。写着“想要橘子味的吻”的小纸条充满撒娇,让人看得血糖飙升。不能公开恋情的见光死,又为这份带有禁忌的爱情增加了刺激性。这些都是独属于年下恋的新鲜感。
　　在2018年播出的《南方有乔木》和去年的《都挺好》中,对于年下恋也都有所涉及。《南方有乔木》里,陈伟霆和秦海璐扮演的时樾和安宁这对CP荷尔蒙爆棚,让剧中时樾和南乔的官配黯然失色。《都挺好》里,强势的苏明玉遇上了暖男石天冬,也能够瞬间被融化。只是这样的年下恋在剧中仅作为副线剧情出现,尚有一些羞涩扭捏之态,而《下一站是幸福》把年下恋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地讲了出来。
　　提到年下恋,大家总是对“小奶狗”和“小狼狗”的概念津津乐道。贺繁星弟弟贺灿阳的扮演者张雨剑对此有着非常言简意赅的表述——小奶狗就是“你来”,小狼狗就是“我来”。一个是被动接受型,一个是主动进攻型,因此石天冬属于小奶狗,元宋和时樾就属于小狼狗。但不管是小奶狗还是小狼狗,他们就如同之前流行过的霸道总裁、熟男大叔、禁欲系老干部一样,都是偶像剧生产出来的新品种、新人设。风水轮流转,前几年是1970年的张嘉译演大叔四处被撩,而现在,1999年的宋威龙开始吃香。
　　同为东亚文化圈,日剧和韩剧近年也流行起年下恋的主题。比如日剧有《贤者之爱》《宠物情人》,韩剧有《经常请吃饭的漂亮姐姐》《春夜》等。其实影视剧中一直不乏年下恋的题材,早在1999年,松岛菜菜子和泷泽秀明就在经典日剧《魔女的条件》中演绎了一段令人难忘的师生恋。2012年由金喜爱和刘亚仁主演的韩剧《密会》,是一段由钢琴而产生的师生恋情。甚至有人说,《神雕侠侣》里小龙女和杨过的爱情故事,也可被划入年下恋的行列。只是这些作品中的年下恋都更像是惊世骇俗的奇闻逸事,而近年来在中日韩影视作品中流行起来的年下恋风潮,是一种更具有普世价值的新型恋爱模式。
　　年下恋成为影视剧的热门选题,与女性的经济独立和自我意识的觉醒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年下恋打破了以前影视剧中男强女弱的定式思维,在如今流行的年下恋中,女强男弱才是王道。《下一站是幸福》中,贺繁星是公司的行政主管,元宋是新晋实习生；《南方有乔木》中,安宁是女大佬,时樾是小混混；《都挺好》中,苏明玉是金领精英,石天冬是私厨老板；日剧《宠物情人》中,女主是高学历白领,男主则是流落街头的少年。而在韩剧《经常请吃饭的漂亮姐姐》和《春夜》中,虽然男女主角都是普通职员,但是男主一个是父母双亡,一个是单亲爸爸,家庭情况成了他们的劣势。
　　《下一站是幸福》之所以在后期出现了观众集体粉转黑的反水,也是因为打破了女主原本独立自主的美好图景,在自相矛盾的人设中给自己立下的flag打了脸。开始说好的只是谈一场纯粹的恋爱,后来却又因为适合结婚而与男二在一起；起初是工作恋爱两不误的人生赢家,后来却变成了爱情大过天的恋爱脑；一边是在理智上和男主保持距离,一边是在感情上享受藕断丝连的暧昧,更在得知男主有了新女友之后开始倒追。这些神操作让观众从上头变为犯恶,《下一站是幸福》的豆瓣评分也从最初的8.1分跌落到了现在的6.1分。
　　在元宋隐形富二代的身份曝光之后,人们猛然发现这还是“霸道总裁爱上我”的那套故事。当最后元宋从瑞士留学归来,他对贺繁星“你养宠物我养你”的爱情告白,也让原本清新脱俗的年下恋变了味。一句“我养你”,将“我的生活我买单”的霸气,变成了“帅气多金有靠山”的烂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