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平
　　中国到底有多少未婚女青年?有一份统计数据显示,中国目前未婚女青年数量在3800万左右。随着“她时代”的来临,女人变得越来越具有独立思想,她们有学历有见识,拥有着令人羡慕的职业和稳定的收入,于是“黄金剩女”一词应运而生。正如眼下热播的由潘粤明、陈数等主演的都市剧《谁说我结不了婚》,通过聚焦三位现代都市独立女性的事业、爱情和成长经历以及不同价值观、婚姻观的碰撞,折射出当下都市女性面对的普遍问题——结婚是人生的必选项吗?
　　　　高不成低不就的黄金剩女
　　“梅子金黄杏子肥,麦花雪白菜花稀。”这是夏天里我最喜欢的诗句。这个周末,老家的桃姨又给我打电话:“麦子熟了,回来看看吧?”我一边礼貌地说“好啊”,一边想,桃姨又有什么事?
　　果不其然,桃姨打电话的目的,又是托我说媒。这真是天大的误会!我是写了很多年“情感”专栏,但我真不是媒婆!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有亲朋好友托我说媒了!尴尬是尴尬,但桃姨不是外人,她唯一的女儿乔乔,也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我这个远房表姐也真心希望乔乔得偿所愿。
　　但是,乔乔是谁啊?她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用桃姨的话说,收了麦子,乔乔就30岁了,30岁的乔乔,不要说我给她说媒,连桃姨这个亲妈都鞭长莫及。从去年冬天到现在,桃姨没见过乔乔,我更没有见过。
　　给乔乔打电话,也永远是“我最近挺忙的”。乔乔之前是老师,人长得美,又会唱歌跳舞,当年追她的男孩也是一箩筐。不知道怎么的,挑着挑着,就挑到了二十七八,桃姨急,她自己大概也焦虑,对小朋友们就没那么温柔,脾气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大,被家长投诉,只好辞职。
　　眼下,乔乔在一家培训机构当老师,据说,更忙了。“姐,你以为我不想结婚啊?我做梦都想结婚,可是和谁结婚?”“找一个喜欢的人结婚啊!”我苦口婆心。乔乔噗嗤笑了,“姐,你爱情故事写多了吧?”
　　我,结婚十多年,孩子10岁,有时候想想,可能还真不如乔乔聪明伶俐。这大美妞,眼光多高啊,谈婚论嫁,要人家工作好、收入高、家世好,还得长得好,更要有共同语言。我这个菜鸟,哪好意思给她说媒?
　　但是,夏天天气热,我忍不住就想给乔乔这样的姑娘,泼泼凉水。
　　在网上,有一个火爆了好几年的中国男女相亲鄙视链,有这么几句话,让我印象深刻。一位富二代说,“谈恋爱嘛,那就是找长得漂亮身材好的；结婚嘛,条件不能比我家差,毕竟就算我愿意扶贫,我爸妈也不会同意,你懂的,强强联合嘛!”
　　看,这才是生活的真相。你拿放大镜去找人结婚,对方也不是傻子,任由你手到擒来。生活可不是爱情故事里的结尾——“从此以后,公主和王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虽然没有强制要求条件不相上下,起码,要望向远方的目光一致。太多“黄金剩女”的遗憾,都落脚在了“高不成低不就”几个字上!
　　我无法告诉乔乔,去哪里找她要的钻石王老五,但却想提醒她,在她踮起脚尖望向远处、高处的时候,不妨环顾一下身边,看看那些可能被忽略的风景,被忽略的人。
　　以平常心面对谈婚论嫁
　　这几天,让我大跌眼镜的是另外一个人,80后美女作家蒋方舟。蒋方舟少年成名,被清华大学破格录取,是人民文学奖散文奖得主,入选福布斯名人榜女作家,可谓风光无限。
　　时不时有蒋方舟的新闻,这不稀奇,稀奇的是,前几天,31岁的蒋方舟在综艺节目上说,自己被爸妈花式催婚,于是她跟妈妈签了一个“催婚协议”,协议上写上日期,妈妈每半年只能催她一次。
　　一语惊起千层浪,“蒋方舟签订催婚协议”迅速上了热搜,各种细节,不胜枚举。
　　如果催婚只是蒋方舟妈妈的一厢情愿,还好理解,出人意料的是,蒋方舟自己也惶恐不安,她不仅不断参加母亲安排的相亲,还从曾经的心理抵触变成了接纳,在《圆桌派》节目上,甚至卑微地承认,自己在婚恋市场上处于被挑选的地位。连主持人窦文涛也吐槽她是“一部相亲史。”
　　“怎么可能,你那么漂亮那么有才华,谁配得上你啊?怎么可能是被挑选?是你选人!”说这句话的是赫赫有名的老徐,名演员名导演徐静蕾,徐静蕾40不婚,独立特行的故事,可以写厚厚一本书。徐静蕾太无羁,太飒爽,她的事用不着别人说三道四。
　　顶着美女作家光环的蒋方舟,更像我们身边的“乔乔们”,被催婚,被相亲,有年龄焦虑,还有外貌焦虑,着急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子。也就无怪乎,她的“催婚协议”会上热搜。很多网友,一边感叹徐静蕾豁达、通透,一边少不了冷嘲热讽蒋方舟的不讨喜。
　　这就有点不厚道。到了30岁还没有结婚,焦虑、无助、沮丧,有这些负面情绪,不是再正常不过吗?谁又能一夜之间修炼成老徐那样内心强大、百毒不侵呢?普通如乔乔也好,光鲜如蒋方舟也好,在恋爱、婚姻上遭遇到的问题,实在是太多适龄女性要面对的共同问题。
　　蒋方舟说,现在她对于爱情的要求,是有烟火气的,世俗的,甚至是庸俗的。
　　这倒反而更让人期待。谈一场风花雪月的爱情,谁都会,从爱情走向婚姻,却需要倾尽全力。光有吸引力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头脑冷静地去评估,他是否值得托付。
　　“你爱他,他也爱你吗?他是否尊重你以及你的家人?你们可以一起携手憧憬未来吗?你们相处起来是否愉快?他是否愿意为你投入时间和精力……”这些细微的感受,比起鲜花、钻戒,更能决定未来婚姻的质量。
　　摘下去年奥斯卡大奖、现象级的高分影片《婚姻故事》,在宣传海报上赫然写着:“婚姻不再是头等大事,但爱永远是。”
　　两个条件相当的人,未必相爱；两个优秀的人在一起,也未必幸福；更不要说,那些攀龙附凤的婚姻。说到底,结婚,不是一把万能钥匙,没有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匆匆结婚,那是对自己不负责任,也是对另一半不负责任。
　　是剩女还是盛女,由自己决定
　　退一万步讲,30岁还一直单着,也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
　　但是,总有人喜欢胡乱戴帽子。据说在日本,大龄女青年会被叫做“圣诞蛋糕”,意思是过了12月25日,就不会有人购买了,真是很侮辱人。
　　我们身边,叫年龄大了没有结婚的女性“剩女”,也不是多么美好的词。
　　获2016-2017年度“影响世界华人大奖”提名,出生于山东章丘的颜宁是美国普林斯顿大学教授、美国科学院外籍院士,至今单身。就是这样一位出类拔萃的女性,在社交媒体上被津津乐道的,依然是“她为什么不结婚?”颜宁觉得这些话实在无趣,只不屑地说了一句:“我不结婚,不欠谁一个解释。”
　　她的好友李一诺,是比尔和梅琳达·盖茨基金会北京代表处首席代表,2016年当选“全球青年领袖”,专门写了一篇文章,高调地夸了夸成为院士的颜宁:“恭喜!他们说,美国科学院里都是your　admirers(仰慕者)!真为你骄傲!”
　　单身或结婚,于颜宁而言,不过是她选择的一种生活方式,谁有资格叫她“剩女”?
　　在参加《开讲啦》节目中,颜宁分享过一个故事,那时《欢乐颂》热播,她的学生问她,刘涛主演的安迪,在金融界的地位,一定没有你在学术界的地位高,可你看她赚了好多啊!安迪出入豪车,身边高富帅男友云集,你心里难道不会不平衡?颜宁反问他,那你觉得安迪一定比我幸福?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颜宁带着一群朝气蓬勃的学生做科研的乐趣,沉醉于自由人生的幸福,又有谁能比肩?40岁生日当天,她在朋友圈卖萌自嘲:“不惑?人家明明还是小菇凉。”妙语连珠,获得许多点赞。
　　当然,颜宁是颜宁,蒋方舟是蒋方舟,乔乔也是独一无二的乔乔,每一个人的故事都没有可替代性。不同的是,有人活成了颜宁的自由潇洒,有人活成了蒋方舟的惶恐焦虑,还有人活成了乔乔的高不成低不就。
　　我无意于评判,但还是很赞成,以剩女为题材的电影《我愿意I　DO》中女主角李冰冰强调过的一句话,“我觉得用剩女这样的词不是很好,它显示对女性不太尊重,不应该是‘剩下’的‘剩’,而应该是‘盛开’的‘盛’!”
　　“谁说我结不了婚”,愿她们如繁花盛开,自在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