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0日上午10点,全国影院复工第一天,济南某影院经理在接受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采访时,数度哽咽。歇业的178天里,行业因为经营压力历经裁员、部分影院闭店等被动调整。电影市场发行、制作等上游产业,也基本停滞。
　　作为电影市场终端的影院重启,被视为一个惊喜,但终端影院能否迅速驱动上游产业并带动整个电影市场恢复功力,仍是一个艰难的过程。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
记者　倪自放　　　　　　　　
复工初期肯定要赔本
　　7月20日,某影院首场放映,现场媒体人数多于观众。多位受访的山东影院经理告诉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复工首日媒体关注可以理解,影院复工的象征意义也很重要,“但确实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影院是要赔本经营。”
　　上述受访的山东影院经理给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算了一笔账,我省济南、青岛等市8厅至10厅的主流影城运营一个月的成本最低在60万,“这个成本包括人员、水电、租金等,正常情况下,扣去上缴的电影专项资金、税金,与制片方票房分成后,影城能得到总票房的40％,60万的运营成本,需要当月票房达到150万,才能保证盈亏平衡。”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获悉,近日,财政部、国家电影局联合发布《关于暂免征收国家电影事业发展专项资金政策的公告》(2020年第26号),其中,湖北省外其他省、自治区、直辖市自2020年1月1日至2020年8月31日免征国家电影发展专项资金。这意味着,今年1月至8月电影专项资金免征,“不过专项资金在整个票房里占比为5％,对影院有帮助,但对单月盈亏大盘影响不大。”
　　另外,影城复工初期,大部分复映经典片不参与分账,票房全部归影院,新片正常分账。从影城复工20日至24日看,不分账的复映片票房占比堪忧,复映第一天,新片《第一次的离别》全国票房占比超四成,复工第二天至第四天,2019年年末上映的《误杀》票房占据绝对比例,这虽然是一部复映片,但相对较新,属于分账片；7月24日,两部引进新片票房占比超六成。也就是说,复工首周,大多数票房是需要分账的。
　　从7月20日至23日的情况看,济南单个影城单日票房还没有过万,上述受访的影城经理担心,复工首月单影城票房难以超30万,按目前情况运营,复工初期肯定要赔本。
　　这位经理7月20日整个上午都在接受采访,尽管暂时票房不佳,但嗓子沙哑的他难掩内心的兴奋,“复工意味着一切。”
让人纠结的30％上座率
　　根据防控需要,此次影城复工,要求全网络实名无接触售票；交叉隔座,距离1米以上,上座率不超过30%；每日排片时间减半；单片时间不得超过两小时；原则上禁止售卖饮料零食,影厅内原则上禁止食用食品。
　　对于影厅内禁止食用食品,受访的所有影院经理都表示支持,“这是防控需要,有序复工还是要有效落实防控。”对于大多数影院而言,歇业六个多月,早已清空了影城的卖品存货。不过从经济的角度讲,影城小卖不能开放,对收入影响还是不小,此前万达电影的年报曾披露,卖爆米花的收入一度在万达电影总收入中占比一成,仅此一项,万达电影所属影院的年收入就超10亿元。
　　市场缓慢恢复热度的同时,不少电影院也表示,由于映前广告收入、爆米花可乐收入的缺失,影院虽复工但依旧在赔本。电影院经营者、电影制片人通过不同的渠道呼吁逐步取消“上座率30%”的限制。
　　去年全国票房排第五的南京新街口国际影城崔经理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如果维持30%(上座率限制)的话,哪里有票房号召力的电影出炉,大体量的新电影也不敢出炉,成了无源之水,这个行业能火起来吗?一天不解禁,这个市场一天不会正常。”
　　电影制片人关雅荻在微博建议:“上座率和排场交给影院自己决定,同时确保实名购票方便追查。”
　　接受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采访的多位影院业界人士,对于30％上座率的要求心态比较矛盾。一方面,所有人都认可根据防控需要确定影院开放度；另一方面,30％上座率要求下,大体量的电影或对市场前景比较犹疑不愿意定档。
　　从市场的角度讲,复工初期影片上座率多少合适?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调阅相关数据发现,20日至24日,全国影院单片平均上座率最高的一次,是7月20日电影《误杀》创造的,当日这部2019年年底开始上映的“准新片”,全国上座率达到20.5％,距离30％的上座率还有一定距离。
　　据灯塔在线专业版的数据,2017年至2019年,中国影院市场的平均上座率分别为13％、12％、11％。据此,有观点认为,影院30％的上座率不影响影院的正常运营。不过也有反对的观点认为,上述上座率的数据是全国平均上座率,不能反映经营优良的影城、特殊档期、重点大片的上座率。
　　比如2019年9月30日的电影国庆档,《我和我的祖国》首日综合票房近3亿,全国平均上座率猫眼专业报数据显示达到了50%(淘票票专业版灯塔数据显示为45.6%),追近《战狼2》首日的57.8%。《中国机长》首日票房2亿,综合累计2.6亿,上座率42.2%。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调阅相关数据发现,济南某影城2019年票房超3000万,从上座率看,该影城年度平均上座率接近30％,必然有相当多的时间里上座率是超过30％的。
周五全国票房超千万
　　经过数日的磨合,影市在7月24日迎来一个略让人兴奋的票房数据,当日中午,全国票房超过1000万,这一票房数据虽然距离平日周五动辄近亿的票房还有很大差距,但距离全国影院正常工作日票房的最低值已不远。
　　据灯塔在线专业版的数据,7月24日,全国影院复工数达到2936家,比前一日增加521家,全国影院复工率为26.8%,超过四分之一的影城已经有序复工。在全国影院复工过程中,山东影城继续领跑全国,当日复工影院297家,较前一日增加41家,复工率达到53.2%。
　　此前,受疫情影响,影市行业整体惨淡。万达电影和金逸影视两大国内院线龙头此前发布的上半年业绩预告显示,作为院线龙头,万达电影和金逸影视上半年预计亏损合计超过了18亿元。
　　万达电影上半年预计亏损15亿元至16亿元。业绩预告显示,公司下属600余家国内影城自2020年1月23日起全部停业,境外影城也自2020年3月底暂停营业,同时公司主投主控的《唐人街探案3》等影片未能如期上映,部分影视剧拍摄进度也有所延迟,公司营业收入较去年同期大幅下降。而公司仍需要支付员工薪酬、影院租金、财务费用等较为刚性的成本费用,导致预告期内公司经营业绩出现较大亏损。
　　金逸影视预计上半年亏损3.1亿元至3.9亿元,业绩变动原因为,自2020年1月24日起,公司旗下近200家直营影院及广州金逸珠江电影院线有限公司旗下200多家加盟影院全部暂停营业。
　　博纳影业方面,博纳影业CEO于冬此前透露,博纳的一部主旋律献礼片《冰雪长津湖》因疫情停拍,不得不延后至今年入冬再继续拍摄,剧组1800人滞留丹东,损失超过1.5亿。
电影行业加速洗牌
　　证券界的观点是,从长期逻辑看,疫情后院线以及电影行业将被动加速出清,头部院线以及具有项目储备的电影内容公司相对受益,行业洗牌后市场集中度将提升。
　　上述受访的影院业界人士表示,作为电影市场的终端,影院的复工对于整个市场具有驱动作用,“影院复工了,电影市场的发行、制作等各个行业才能顺势运转起来。影院复工初期是赔钱的,可以说,是影院以赔钱的代价在扛着整个行业往前走。”
　　影院的复工水准,决定着电影行业上游的恢复速度。那么,今年下半年影院复工水准能达到什么程度?
　　今年5月,中国电影家协会牵头发布了《电影院生存状况调研报告》,报告分别以6月、8月、10月假定为复工时间起点,以2019年月度票房为参考,票房收入从复工首月占比去年同期30%起逐月递增,按6个月恢复到90%的程度计算。正常估计,6月复工年票房预估218亿元左右,同比下降66%；8月复工年票房预估128亿元左右,同比下降80%；如10月复工年票房预估60亿元左右,同比下降91%。
　　按照7月20日实际有序复工推算,今年票房在130亿元左右,或是一个比较乐观的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