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老屋

齐鲁晚报     2020年09月07日
  □薛立全
  
  故乡的老屋说它老,其实也不老,它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建成的。当时我还在上高中,那时家里并不富裕,父亲为了让我们弟兄三人每人都有一幢房子,决定再新建一幢。
  在我去济南求学前夕,大家庭进行了分家。经两个哥哥提议,这幢刚刚建起的新房分给了尚未成家的我。
  过后的很多年,母亲断断续续离开了老屋,看大了几个孙子和孙女。
  光阴似箭,日夜如梭。转眼间过去了二十多年的时光,母亲的满头黑发染成霜白,脚步稳健变成步履蹒跚。2012年我从工作岗位上提前退了下来,这一年我们兄弟三人也把母亲接到城里轮流赡养。
  几年后,母亲的体力越来越差,每次换地方居住时,母亲都累得气喘吁吁。
  我深知母亲的脾气,如果让她固定在一家住,她肯定不会同意。这时我就想回到故乡改造老屋,把母亲安置在老屋固定养老,兄弟三人轮流伺候,春、夏、秋三季回老屋居住。
  接下来就对老屋进行升级改造,更换了红瓦,屋内屋外整修一新,母亲的卧室制作了榻榻米电炕并安装上空调。
  院子里长满了大树,为了有日照空间,选择留下了近三十年的樱花树、山楂树、柿树、梧桐树各一棵,其他全部清除。
  房屋翻修完工后,我迫不及待地接上母亲,回故乡参观翻修后的老屋。
  刚进小院母亲就显得很惊喜,院子宽敞平整,完全不是原来的样子。参观完全部房间后,勾起了她对往事的回忆。母亲说当年盖这五间房子时家里很困难,根本没有买五间房子材料的钱,父亲本来打算盖三间,母亲坚决要求盖五间,其中的两间作为父母固定住处,不用和儿子挤在一起。为此母亲和父亲还闹了几天别扭,最后在母亲的坚持下加盖了两间。
  母亲说她一辈子都惦记着这两间得来不易的房子,前些年看着东头的两间房子没门没窗当成柴草屋,一直很痛心。现在看着五间老屋翻修一新,心里非常高兴。听到母亲说这些心事,我更感觉干了一件有意义的事。
  大约过了半个月时间,城里的暖气刚停,正好轮到我照顾母亲,我便把母亲接回了老屋。在这之前,我先购买了四把藤椅和一个藤木茶几。四月份乍暖还寒,只要太阳好,我就把藤椅和茶几搬到院子里,冲上新茶,把母亲叫出来一起喝茶、晒太阳,喝茶的间隙我就整理院子里的菜园。
  春天里,小院繁花似锦。靠近门旁是一棵高大的樱花树,花朵密集、花头硕大的双樱开满枝头,半个院子都被粉红的樱花遮住;房间的两个窗户前分别是花朵艳丽的牡丹和月季;小院南墙的整面墙头上,开满了红色和粉色交织的蔷薇花;靠近小院的东墙根,是一棵清香扑鼻的栀子花;院子中间雪白的山楂花缀满枝头。母亲一生爱花,特别酷爱牡丹,每天母亲都要拄着手杖,围着小院端详一番。
  随着天气变热,在太阳下喝茶已不舒服,这时稍微挪动一下藤椅和茶几就是大片树荫。母亲一生喜欢饮茶,看着她优雅的饮茶动作,听着她娓娓道来的陈年往事,我的内心无比喜悦和幸福!人到中年,既有闲暇时间,又能和老母亲天天在一起,这种感觉非常美妙!
  到了秋天,小院里一片丰收景象。门东旁的柿树挂满了黄灿灿的柿子;坐落在院子中央的山楂树枝头,缀满了火红的、又大又饱满的山楂;院子里的小菜园由于管理精心,蔬菜长得油光发亮。
  到了周末,爱人、儿子、侄子、侄女以及孙辈们都赶回老屋团聚,老屋里呈现出在城里少有的热闹气氛,仿佛也找回了小时候依偎在母亲身旁的感觉。
  回老屋我夜晚住在火炕上睡得特别踏实和香甜,每天清晨听着鸟叫早早起床,沿着村西头一条曲折幽静的小道,徒步晨练。母亲在哪里,家就在哪里,有母亲居住的老屋,是最吸引我的地方。我每天必须回老屋看看母亲,在火炕上躺一躺,这一天才觉得过得有意义。
  然而这种温馨的生活场景随着母亲的离去一切都发生了变化。现在老屋常年都挂着锁头,我偶尔也会回老屋一趟,但看着空荡荡的老屋,伤感的情绪就会涌上心头。
  老屋依旧还在,但没有了母亲的身影;老屋日趋清冷,它的样子也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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