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军

　　1951年初秋,巴金作为副团长随中央人民政府北方老根据地访问团来到山东,主要工作是慰问走访革命老区人民。巴金在齐鲁大地整整一个月的时间,看到、听到的都是一种新生活,特别是在沂蒙山区的沂南县开展农村工作,深入村庄,进入农户,看到很多真实情况,真切感受到老根据地人民的奉献精神,他深受震动。包括在山东看的两场半新戏,也对他的人生道路、创作风格起到了重要作用。
　　巴金一行是7月26日到达济南的,住在省政府交际处5号房。交际处位于经三纬七路附近,就是后来改名为济南饭店的地方。第一次看戏时间是7月27日晚上,这是统一安排的集体活动,地点是在山东省协商委员会(简称“协商会”)。协商会是1954年普选的省人代会召开以前代行人民代表大会职权的组织形式,也是省各界人民代表会议闭会期间的常设机构和全省各民主党派、人民团体和各界民主人士的政治协商机关。这次演出的话剧《龙须沟》,是著名作家老舍的代表作之一。这部话剧是老舍1950年创作,1951年2月在北京首次演出的,一经演出就引起强烈反响。《龙须沟》首演5个月后能在济南演出,应该也是为配合老根据地访问团从北京派来的。这天巴金接待了山东作家臧云远、王统照的对接来访,午饭后还召开了访问团团委会,离下午开饭时间还有一段时间,巴金就去新华书店选了一些书。这次《龙须沟》演出,直到夜里12点半才结束。剧中小杂院4户人家在社会变革中的不同遭遇,在解放前后的不同命运,塑造的程疯子、王大妈、娘子、丁四嫂等各具特色的人物,都给巴金留下深刻印象。
　　巴金他们行程匆匆,7月30日又来到青岛,住在中山路青岛市政府交际处,白天工作一直忙,晚上到建成于1935年的东海饭店(海军招待所),参加海军将士招待晚会,然后开始看演出。这次演出有舞蹈、二胡独奏等,更主要的是有松江文工团的话剧《好军属》,是华北大学文艺学院讲师贾克(原名曾志开)以民族化、大众化创作形式创作的,用群众最熟悉的语言,表现抗日根据地军属发展生产、支援抗战的故事,展现了抗战中广大军民的抗敌气概和英雄风采,曾在很多地方演出,赢得根据地军民欢迎和喜爱。《好军属》是由上海和巴金几乎同时到山东的松江地委文工团演出的,文工团的前身是苏中区九地委文工团,后来才划归上海的。这次演出,到晚上11点多结束。
　　31日上午,巴金去文工团、青岛电影院、市文联,午后雨停他去当时设在青岛的山东大学,工作紧锣密鼓进行。晚上在青岛影院演出歌舞剧《江南农民大翻身》,演出者仍是松江地委文工团。有意思的是,这个歌舞剧是松江文工团以五龙乡等土改试点为题材编演的。但是,巴金去晚了,因为访问团晚上7点半在青岛市委统战部举办招待海军和公安将士宴会,他必须全程参加。统战部办公地点位于汇泉角,是一座融合欧洲多种艺术风格的德国石砌古堡式建筑,1903年始建,1906年竣工,为青岛的著名建筑。巴金由衷赞叹说,这里“从前是德国提督的官舍,建筑精美”。巴金因为迟到,所以只看到最后三场。
　　通过在山东的走访,通过看新戏,巴金对很多问题的看法有了变化,对作家深入生活也有更深的体会。结束这项工作不久,他就又去了朝鲜战场。后来写出改编为电影《英雄儿女》的中篇小说《团圆》,小说中那种对普通人的深度体察,对生离死别和团圆重逢的细致刻画,让他的文学创作有了新的增长点。这和山东之行,包括观看新戏,也有或多或少的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