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文静

　　选秀综艺《创造营2021》接近尾声,“一上舞台就一脸生无可恋,天天只想着下班回家”的选手利路修爆红出圈,谁也没想到追这档选秀综艺,观众最大的欢乐就是把利路修投上出道位。邋遢的打扮,隔着屏幕观众都能感受到利路修在节目中的“绝望”和“孤独”。但也正是这种巨大的反差,这种“反选秀”的态度,让利路修一路爆红出圈。利路修是娱乐圈选秀的“例外”,这种例外激发了观众的集体狂欢,集体狂欢的背后则是选秀综艺的“自食其果”。
　　利路修是俄罗斯人,在俄罗斯远东联邦大学上完学,因为对中国感兴趣,就来学习汉语,汉语说得很溜。他到《创造营2021》一开始的身份是汉语老师,教羽生田挙武、喜内优心两位日本选手学汉语,但是因为外形太帅气被节目组相中,经过节目组几次三番劝说,他才答应参赛体验一下新事物。利路修从未学过唱跳,完全是素人水平,生活中就是一个喜欢养猫、健身和服装设计的普通年轻人,微博还关注了一千多个美女。因为没有养成系偶像出道前的练习生经历,也没有爱豆滤镜,利路修在节目中那些喊累、吐槽才让人觉得很真实。
　　因为对成团、出道没有欲望,又因为上节目几个月真的很累,失眠还腿疼腰疼,想尽快下班,利路修在《创造营2021》一亮相就是最独特的那个:别人各种见缝插针表现自己,利路修面对镜头毫无反应,独自孤独；能不说话就不说；自己不想出道,但为了队里其他队员成绩痛苦地练舞。利路修对选秀的“排斥”情绪溢出画面:第一轮淘汰赛前,所有人都忧心忡忡,只有利路修早早收拾好行李箱准备回家；被分到垫底的F班,利路修说F是freedom,意味着自由；工作人员让他直播,他就心不在焉地回答粉丝的几个问题；每次晋级排名公布,他都说不公平,观众应该发现更多其他人,而不是他；利路修被节目组形象设计师折腾就直接翻白眼,工作人员就哄他“求求你了,染个灰头发吧”；他讨厌所有的加班和额外任务,不仅翻白眼还发出嘘声……
　　因为不想“营业”,利路修的中文听力水平都是有弹性的,每当主持人宣布他排名又蹿升,不想继续上班的他就会选择“听不懂”。别人都是高高兴兴地晋级,利路修则是一副扶额无奈的表情。节目第二次顺位名单公布,利路修的发言是“按照节目的规则我是赢了,其实我是又一次输了,因为我真的不想成团。我的梦想还是做服装设计。”节目第三次顺位名单公布,在一众粉丝的打投下,利路修获得了第十名,他第一句话就是“我不太开心”。他不想成团,并一再强调他相信各方会尊重他的选择。
　　他在节目中的话少之又少,但都已成为名言:“太累了”“我不想成团”“我想回家”“我不喜欢唱歌、跳舞”“放过我吧”“别爱我,没结果”……在竞争激烈的出道位面前,在你争我抢踏入娱乐圈的当下,在人气名利和前途的诱惑下,利路修这个“反选秀”的选手简直太有趣了。这一切反而激发了观众的“好胜心”和“叛逆心”,叛逆式追星盛况出现:利路修越说他想“下班”,观众反而拼命打投,给他撑腰,将其投上前十位,投上出道位,“你一票,我一票,利路修永远跑不了”；他说不需要粉丝,观众们反手就关注他的各种自媒体账号；他简简单单地唱歌、跳舞,却被冠以“天生爱豆”的称号；他不想出名,就在公交地铁、摩天轮上打上他的名字让他曝光……他越是不想要,粉丝和观众越是想要送他出道。
　　在选手挤破头都要爬进娱乐圈做爱豆的选秀大潮中,利路修就像是一个“反潮流者”,一个“悖反者”,不被裹挟,坚持自我,用自己朴素的三观对抗强大的外部世界。利路修认为当爱豆就要当榜样,尽量做那个完美的人,但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做爱豆承载太多人的爱,与粉丝想法不一样,就会让他们失望；“我已经太老了,不能改变自己了,小树可以改变,老树只能折断”。他也知道哪怕与自己个人意愿违背,但也绝不拖团队的后腿,再痛苦也练习队舞。利路修知道作为爱豆应有的责任和担当,也真心知道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利路修在选秀综艺中的淡然、清醒、理智和平稳,别具一格,观众想看的就是他“想走又走不了”的那种真实感很强的反应,因为能左右别人命运的机会不多,而大家只想看利老师上班。在利路修身上,现实中太多人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利路修凭勇气去对抗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很多人看着他,释放了自己的压力。
　　因为真心不想出道,目前利路修的后援团已停止应援和集资,彻底遂他的心愿。在明星梦泛滥的时代,一个真实的表达自我内心的选手反而引发了最大众化的共情。流水线上培养的爱豆们话语体系、对外形象都是标准的,利路修与那些在练习生体系中成长起来的选手截然不同。
　　通过这一次集体的娱乐狂欢也可以发现,在制作方、娱乐大环境,还有粉丝一起营造下,综艺选秀的娱乐属性盖过所有。《创造营2021》中有实力的选手不少,海外选手中还有两位街舞比赛的世界冠军,节目的精彩度、可看性非常高。但最终出圈的还是利路修这样的话题性选手。“路人盘”疯狂打投利路修,也是因为大家知道在各方因素控制下,目前的选秀成团本身就不是什么专业的操作,实力派被淘汰,资本的宠儿出道,没有太多唱功、跳功的爱豆迅速割一波韭菜等着解散或凉凉。反正成团也不需要多少实力,还不如把好玩选手投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