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这一“艳称千古”的名句出自一个名为钱镠的帝王之口。近日,因杭州警方通报钱镠墓被盗案,这位五代十国时期吴越国的国君再次进入了人们的视野。据当地警方通报,在2019年5月,盗墓贼进入了钱镠墓。2020年3月,杭州公安发现了陵墓被盗的线索。同年5月,警方将多名犯罪嫌疑人抓获,并追回了被盗的175件文物。
　　临安吴越国王陵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钱镠墓是其中一部分。一座位于闹市区、紧邻当地区政府的王陵,为何被盗了大半年后才被发现?为何被盗文物全部追缴后近一年才公布案情?虽然官方已发布通报,但关于此案公众仍然存疑。近日,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来到钱镠墓进行了探访。

　　文/片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
记者　陈晨　王开智

吴越王钱镠墓位于闹市区
东侧是大学,西侧是区政府
　　王陵位于杭州市临安区衣锦街北的吴越国王陵考古遗址公园内,如今被一人多高的绿色围挡封闭,围挡东至浙江农林大学,西靠临安区政府,附近还有小学、图书馆和居民区。在地图上搜索“吴越国王陵”,也显示“暂停开放”。
　　5月15日,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在现场看到,围挡上的指示牌标有“吴越国王陵考古遗址公园(太庙山区块)距2021年6月30日一期开园倒计时46天”的字样。
　　倒计时指示牌后方是“钱武肃王陵”的石牌坊,钱镠逝世后,被赐谥号“武肃”。因为牌坊较高,即使外有围挡也依然能看清。记者注意到,如果有人在围挡前停车或长时间驻足,就会被附近警车上的人请离。当地居民说,警车是近几日才开始停在这里的。
　　5月15日下午,临安的气温达到34℃,阳光虽不刺眼,但闷热异常。王秀菊(化名)坐在农林大学围栏外的树荫下,这里是陵园与大学的交界处,一侧头就能看到陵园内的情况,当时几个工人正在施工,还有一台挖掘机在作业。
　　“从去年就开始搞建设,这里很多树都是新种的,我们有一年没进去过了。”王秀菊是临安本地人,家就住在附近。她说,从前陵园一直对外开放,是当地居民休闲的好去处,自从施工后就封闭了,“就今年清明节开放过,让钱氏的子孙后代进去祭奠”。王秀菊说,倒计时的牌子每天都会更新,大家都盼着陵园早日开放。
去年坊间就有盗墓传闻
部分市民至今觉得不可思议
　　前几天的新闻上说,钱镠墓被盗了——警方这则通报让王秀菊忽然想起,去年就听街坊说过墓被盗的消息,“当时我觉得是瞎说,基本上天天都从这里经过,再说这里不是在搞建设吗,怎么可能被盗呢?”直至看到新闻,王秀菊仍觉得不可思议。
　　“知道钱王葬在里面,但不知道墓到底在哪里。”在王秀菊印象里,陵园里面有石像,里面的大殿还供着菩萨,“听说里面有防空洞,地下还有宝贝,但我们从没见过。”
　　王秀菊说,前年陵园就有人施工,当时施工方还曾招工,工钱一百多一天。“挖得四四方方的,有一两米深,后来就停掉了。”王秀菊说,“其实当时(墓)已经盗掉了。”
　　街坊去年向王秀菊描述墓被盗的事情时,说盗墓贼“找得很准,打下去有宝贝”。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副所长方向明在5月12日的通报会上也介绍,此次盗墓的方式为“一个盗洞直达墓室”。
　　“新闻上说了,文物都追回了。”关于钱镠墓被盗的消息,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在临安区随机询问了几位当地居民,多数人表示是从这几天的新闻上知道的。年近七旬的赵忠武(化名)至今仍不相信钱镠墓被盗,“不可能,我小时候就知道那里是钱王墓。钱王在我们这里的老百姓心中就是一个好官,他治理了钱塘江。”
盗墓贼交代前年5月起盗掘
官方通报陵墓本体损失较小
　　钱镠墓被盗的消息,在今年5月12日下午官方召开的一场通报会上被证实。
　　发布会上,杭州市公安局、市园文局、临安区相关负责人和浙江省文物专家出席。
　　杭州市公安局副局长贾勤敏介绍,2020年3月,杭州市公安局临安区分局发现了线索,同年5月,专案组将在广州倒卖文物的3名犯罪嫌疑人抓获,当场查获金玉腰带、古剑等一批珍贵文物,随后追回全部175件被盗文物。犯罪嫌疑人交代,文物是他们2019年5月以来从钱镠墓盗掘所得。
　　杭州市临安区副区长鲁一成介绍,早在1988年临安县就设立了钱王陵公园管理所,并于1994年和1997年对钱王陵园外部环境进行了修缮改造。
　　鲁一成还介绍,钱镠墓被盗,反映出存在安全意识淡薄、文保管理不严、专业能力不强等问题,已经对陵园人员力量防护、物理隔离防护、现代信息技术防护“三防”进行整体提升。同时也对负有监管责任和直接责任人员进行了追责。下一步,随着案件移交审判,如涉及国家工作人员违法犯罪的将依法严肃处理。
　　被盗后的钱镠墓,经评估鉴定,陵墓本体结构损失较小,稳定性好。2020年12月完成了对钱镠墓本体的科学修复。
　　“我们正在推进吴越国王陵考古遗址公园综合保护工程建设,目前已进入收尾阶段,力争今年6月份开放。”
盗墓作业近一年才被发现
考古学家说确实不应该
　　公开资料记载,钱镠(852年——932年)作为吴越国的第一代国王,在位41年,在位期间采取保境安民的政策,使百姓远离战争。他还修建了钱塘江捍海石塘,使“钱塘富庶盛于东南”。
　　钱镠小字婆留,如今当地还有“婆留豆腐”等美食。传言钱镠出生时相貌奇丑,其父认为不祥,想将其丢弃,他的祖母将他留下,因而取乳名为“婆留”,意为“阿婆留其命”。
　　据记载,钱镠是武将出身,读书不多,但却留下了“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的千古名句,后世的大文豪苏东坡据此写了三首《陌上花》绝句。
　　相传钱镠十分喜爱自己的王妃庄穆夫人吴氏,王妃每年春天都会回临安省亲。有一年春天,王妃迟迟未归,钱镠看到花开,于是写下了这句话,意思为路边的花开了,你可以慢慢回来,实际上是表达了对王妃的思念之情。
　　公开资料显示,2001年6月,国务院公布临安吴越国王陵(包括钱镠墓、康陵、钱宽水邱氏墓)为第五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6年5月25日,“临安吴越国王陵”又与杭州吴汉月墓合并称为“吴越国王陵”,被公布为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作为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浙江省唯一保存完好的帝王陵墓,又位于紧邻区政府的闹市区,钱镠墓被盗,很多人认为“不应该”。
　　据上观新闻报道,上海钱镠文化研究会名誉会长、中国田野考古学者钱汉东在得知钱镠墓被盗后曾前往杭州考察。他认为,钱镠墓被盗本可以避免。另有考古学家指出,盗墓作业时间长,盗墓的过程中文物保护部门从来没有发现,确实不应该。